瑞王那聲“帝王大忌”落下的瞬間,廳內的寂靜像凝固的冰,連呼吸聲都變得小心翼翼。蘇清歡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指尖掐進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疼——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滿廳的目光都黏在女帝身上,有等著看好戲的,有替她捏把汗的,還有瑞王那夥人藏不住的得意。
可下一秒,女帝蕭景琰忽然笑了。
那笑容極淡,唇線微微勾起,眼底卻沒有半分暖意,反倒像結了層薄冰,冷得人脊背發寒。她緩緩抬手,將桌上的酒杯輕輕一放,杯底與案幾碰撞的“咚”聲,竟蓋過了廳內所有細碎的聲響,成了唯一的調子。
“皇叔祖,”她開口,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穿透了凝滯的空氣,穩穩傳到每個人耳中,“您活了七十五年,見多識廣,可老臣想問您——”
她微微傾身,鳳眸裡的銳利驟然出鞘,直刺瑞王:“您可知,去年北疆突厥十五萬鐵騎踏破雁門關,冰天雪地裡,是誰帶著三萬殘兵死守雲城三個月,凍掉了耳朵、砍斷了手臂,也沒讓突厥人往前再走一步?”
瑞王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嘴角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女帝沒等他回答,目光掃過席間臉色發白的兵部侍郎,聲音又高了幾分:“您可知,三個月前京畿爆發時疫,百姓上吐下瀉、垂死掙紮,是誰不眠不休熬了七夜,試藥試到自己嘔血,才研製出解藥,救了京中數十萬黎民?”
這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那些曾彈劾蘇清歡“恃寵而驕”的人臉上。順安侯世子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與女帝對視。蘇清歡站在一旁,鼻尖忽然一酸——女帝竟把這些事,記得如此清楚。
女帝的目光最後落回瑞王身上,語氣陡然變得淩厲,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您可知,上月禦花園瘋熊撲駕,侍衛們來不及反應時,是誰撲在朕身前,用自己的手臂擋熊爪,險些丟了性命?!”
“是鎮國公謝晏!”她猛地提高聲音,字字鏗鏘,震得人耳膜發顫,“是安平縣君蘇清歡!”
她霍然起身,月白常服下的脊背挺得筆直,像株風雪裡的青鬆,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謝晏浴血沙場,擋的是外敵,保的是我大靖的江山社稷;蘇清歡妙手仁心,救的是百姓,活的是我大靖的黎民蒼生!此二人,是國之棟梁,是朕的左膀右臂,是朕親口封的功臣!”
她指著瑞王,語氣裡滿是嘲諷:“何來‘勾結’之說?莫非在皇叔祖眼中,忠臣良將同心協力,共扶江山,反倒成了罪過?!”
“還是說——”女帝話鋒一轉,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有些人自己心懷鬼胎,拉幫結派,便以為天下人都和他們一樣齷齪,都和他們一樣,把‘忠君’二字,當成謀私的幌子!”
這番話,擲地有聲,義正言嚴!像一道驚雷劈在廳內,把瑞王等人的險惡用心扒得乾乾淨淨,晾在所有人麵前。
瑞王臉色“唰”地變得慘白,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浸濕了花白的胡須。他撐著案幾想要起身,腿卻軟得像麵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發顫:“老臣……老臣失言!老臣一時糊塗,口無遮攔,陛下息怒!求陛下恕罪!”
這一跪,像開了個頭。席間那些附和瑞王的宗室、官員,還有心裡有鬼的人,全都齊刷刷地離席跪倒,頭埋得低低的,連大氣都不敢喘。整個正廳裡,隻有女帝一人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像看著一群跳梁小醜。
“糊塗?”女帝冷哼一聲,聲音裡滿是寒意,“皇叔祖的糊塗,可是要把朕的忠臣良將,把朕的江山社稷,都糊塗進去?”
瑞王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完整了:“老臣……老臣不敢!老臣……”
“今日之事,朕記下了。”女帝打斷他,語氣冷硬,“望諸位好自為之,記住自己的身份,記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做。若再有人敢妄議忠良,挑撥君臣關係——”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跪地的眾人,帶著徹骨的警告:“休怪朕不念舊情,按律嚴懲!”
說完,她轉身,對身後的侍衛沉聲道:“擺駕回宮!”
“是!”侍衛們齊聲應和,聲音洪亮。
女帝頭也不回地走出正廳,蘇清歡連忙提著藥箱跟上。路過瑞王身邊時,她瞥見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王爺,此刻正癱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眼神裡滿是恐懼——他大概也沒想到,女帝會用這樣強硬的態度,直接撕破臉,護著她和謝晏。
宴席不歡而散。那些賓客們跪著送女帝離開,直到鑾駕的影子消失在夜色裡,才敢小心翼翼地起身,互相交換著驚懼的眼神。瑞王被下人扶起來時,腿還在抖,嘴裡喃喃地念著“陛下恕罪”,早已沒了先前的底氣。
鑾駕行駛在回宮的路上,車內燭火搖曳。女帝靠在軟墊上,臉色依舊冰冷,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雲鶴紋——方才在瑞王府,她看似鎮定,實則怒火早已燒到了心口。瑞王的膽子,竟大到敢在宴會上公然離間她和謝晏、蘇清歡,這背後,指不定還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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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消消氣。”蘇清歡遞過一杯溫茶,輕聲道,“今日您已把話說得明明白白,他們以後再不敢妄動了。”
女帝接過茶杯,卻沒喝,隻冷冷道:“不敢?若今日朕退了一步,他們隻會得寸進尺。對付這種人,就得用雷霆手段,讓他們知道,朕的人,動不得;朕的江山,亂不得。”
回到宮中,已是深夜。女帝絲毫沒有歇息的意思,連夜傳召了中書省和門下省的官員,親自擬了聖旨。
燭火下,她提筆疾書,字跡力透紙背:瑞王年事已高,卻年老昏聵,罔顧君臣之禮,在宴席上妄議朝政,挑撥君臣關係,革去其所有虛職,罰閉門思過,無旨不得出府!
緊接著,便是對瑞王黨羽的處置:兵部侍郎因“結黨營私,朋比為奸”,貶為地方知州;順安侯世子因“目無君上,妄議忠良”,罰俸一年,禁足三月;其餘參與彈劾、附和瑞王的官員,也各自遭到貶斥或申斥。
聖旨一道道傳下去,京城一夜之間風起雲湧。那些原本還抱著觀望態度的勢力,見女帝態度如此強硬,徹底熄了心思;而瑞王一黨經此一役,元氣大傷,再也無力與女帝抗衡,更無力掀起任何風浪。
天快亮時,女帝放下筆,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窗外已泛起魚肚白,蘇清歡端來一碗安神湯,輕聲道:“陛下,塵埃落定了。”
女帝接過湯碗,喝了一口,眼底的疲憊散去些許,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嗯,定了。往後,這朝堂,該清淨些了。”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她身上,暖融融的。經此一役,女帝不僅徹底粉碎了離間計,更穩固了自己的皇權——她用行動告訴所有人,她信任謝晏,信任蘇清歡,更有能力護住自己的忠臣,護住這大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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