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去年冬天,大哥派人送來一件親手鞣製的狐皮襖,
說“榆林風烈,你身子骨弱,彆凍著”……那些溫暖的畫麵,
此刻都變成了紮心的針,刺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
哭聲在書房裡回蕩,夾雜著親兵們壓抑的啜泣。
窗外的風沙更緊了,吹得窗欞“吱呀”作響,像是在為這對邊關兄弟的彆離,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尤世威抱著邸報,哭到幾乎暈厥,他知道,從這一刻起,
大明的邊牆上,少了一個鬱鬱不得誌卻堅守職責的總兵,
而他,少了一個替他遮風擋雨的大哥。
哭到喉頭沙啞、淚水乾涸,尤世威才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還殘留著悲痛,卻多了幾分武將的威嚴。
他攥緊手中的邸報,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嘶啞地對管家吩咐:“去,把書房收拾出來,立刻設靈位!”
管家連忙應著,帶著幾個仆從快步忙活起來。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書房正中就擺上了一張臨時搭起的供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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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著用檀香木趕製的簡易靈位,上麵工整地寫著“先兄尤公諱世功之靈位”。
靈位前點燃了三炷清香,青煙嫋嫋升起,旁邊擺著酒壺、酒杯和幾碟素果,那是管家從廚房匆匆尋來的祭品。
尤世威換上一身素色麻衣,褪去了沉重的鎧甲,整個人顯得憔悴了幾分。
他走到靈位前,拿起酒壺,緩緩斟滿一杯酒,雙手捧著酒杯舉過頭頂,微微躬身:“大哥,小弟給你奠酒了。”
話音落下,他將酒緩緩灑在靈位前的地上,酒水浸濕了青磚,像一滴無法抹去的淚痕。
他又拿起一炷香,點燃後插入香爐,看著青煙繚繞,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大哥的模樣。
“大哥,你在天之靈安息,小弟定會為你討個公道,也定會守好咱們尤家的臉麵。”
他輕聲說著,聲音裡帶著未散的哽咽,卻多了幾分堅定。
祭拜完畢,尤世威轉身對等候在門口的親兵說:“去,把副將和參軍都叫來,就說我有軍務安排。”
親兵應聲而去,不多時,幾名穿著戎裝的將領就走進了書房,看到靈位和尤世威的素服,都麵露凝重。
他們已從隨從口中得知了噩耗。
尤世威走到案幾前,強壓下心頭的悲痛,指著桌上的軍務文書說:
“眼下榆林邊境雖有小股襲擾,卻無大戰。
王副將,你暫代我巡查邊牆防務,重點盯緊神木堡和府穀堡,每日派人向我通報情況。
李參軍,你負責糧草軍械的清點,確保戍卒們的衣食無憂。”
將領們齊聲應道:“末將遵令!”
安排完軍務,尤世威拿起紙筆,親自寫下一封告假文書。
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字跡卻依舊工整:
“竊聞兄世功總兵於遼東力戰殉國,悲痛欲絕。
然榆林軍務繁忙,不敢擅離職守,懇請上峰允準短期奔喪假,待料理兄後事畢,即刻返任……”
寫完後,他仔細檢查了一遍,蓋上自己的總兵印信,遞給親兵:
“快馬送往京師,呈給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務必儘快送到!”
親兵接過文書,揣進懷裡,走出門外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尤世威又走到靈位前,看著那檀香木靈位,眼神複雜。
他恨不得立刻飛到遼東,為大哥收殮遺骸,可榆林的防務離不開他,戍卒們更離不開他。
他伸出手,輕輕撫過靈位上的字跡,低聲說:
“大哥,小弟暫時不能去看你,你再等等……等這邊安穩了,小弟就去遼東,陪你說說話。”
青煙依舊嫋嫋,映著他素服的身影,在這滿是悲痛的書房裡,
勾勒出一個既重親情、又守職責的邊關將領模樣。
窗外的風沙漸漸小了,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靈位前的祭品上,
仿佛也在為這對兄弟的彆離,添上一絲溫暖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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