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魯領了命,轉身大步流星地返回王府深處的大院。
他站在台階上,對著忙碌的民兵們粗聲下令:
“大當家有令!
把代王父子,還有那兩個光頭和尚、老道,押到前院去!
剩下的這些,全都給我關進兩邊廂房裡鎖起來!”
民兵們得令,立刻行動起來,連嗬帶斥,推推搡搡地驅趕著癱軟在地的俘虜們。
“起來!都他媽起來!滾進屋裡去!”
王府眾人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大多目光呆滯,如同提線木偶般,
被民兵們麻木地驅趕著,踉踉蹌蹌地湧向兩側的廂房,院子裡頓時空了大半。
就在這時,眼看著代王和世子就要被民兵從人堆裡拖出來押走,
一個穿著青色官袍、官帽歪斜的中年官員突然從地上掙紮著站起來。
他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兔子,紅著眼睛,扯著嗓子對著民兵們大喊大叫起來:
“住手!爾等……爾等魑魅魍魎!
安敢如此對待天潢貴胄!
我乃代王府長史!
告訴你們,鬼神亦不管人間之事!
我大明皇帝乃真龍天子,受命於天!
爾等今日所作所為,已是犯了天條!
若再不退去,陛下震怒,天兵一至,定叫爾等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越說越激動,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轉向一旁被民兵扭著的和尚和老道哀求道:
“兩位仙長!高僧!快!快施展無上佛法道法,收了這些地獄來的惡鬼啊!王爺平日待你們不薄啊!”
那和尚和老道本來已經嚇得三魂去了兩魄,一聽這話,差點沒背過氣去,心裡頓時破口大罵。
和尚心裡哀嚎:
“我佛你個慈悲!貧僧就會念念經混口齋飯,你讓我降妖?
我降你個頭啊!沒看見這些位爺比羅漢堂裡的金剛還凶嗎?
老子現在隻想念往生咒超度自己!”
老道更是把長史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無量那個天尊!貧道畫符都是用的鍋底灰摻朱砂,騙點香火錢罷了!
你他娘的真當我能召喚天兵天將啊?
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他媽是幻術嗎?
這是真閻王上門收賬來了!
你再嚎,道爺我先被你送走了!”
兩人心裡恨不得撲上去捂住長史那張破嘴,可看著身邊民兵那明晃晃的斧頭和板鍬,
還有那畫得比鬼還嚇人的臉,隻能把腦袋埋得更低,
心裡把長史罵了個狗血淋頭,隻求這些“惡鬼”千萬彆把這瘋話當真。
押著他們的民兵也被這長史突如其來的“正氣凜然”給逗樂了,
一個年輕民兵忍不住嗤笑一聲,用斧頭背輕輕磕了磕長史的官帽:
“喂,當官的,戲文看多了吧?還天兵天將?你看咱們像怕雷公劈的樣子嗎?!”
說著,不耐煩地一推,將還在喋喋不休的長史和一臉“求你彆說了”的和尚老道,
連同癱軟的代王父子一起,推搡著朝前院方向走去。
院子裡終於清靜下來,隻剩下廂房裡傳來的壓抑哭泣聲。
巴雅魯命人將代王父子、一僧一道以及嘴裡被塞了破布仍在嗚嗚掙紮的長史,
押到離鐘擎石桌十幾步遠的地麵上,強按著他們跪成一排。
鐘擎放下手中那張自己根據記憶和資料繪製的代王府“藏寶圖”,
抬眼冷冷掃過麵前這幾人,目光最終定格在癱軟如泥的代王朱鼐鈞身上。
他沒有絲毫審問的意思,直接對巴雅魯下令,語氣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尋常小事:
“把那頭肥豬的腦袋砍下來,找幾個人,掛到大同鎮東門城樓上去,讓所有人都看看。”
他頓了頓,手指指向那個即便昏死過去仍被架著的少年朱鼎渭:
“他這個小崽子,他不是喜歡拿活人當靶子練箭法麼?
巴雅魯,你把他綁到那邊樹上去。
黑虎,去挑幾個箭法最爛的弟兄,就拿他當活靶子,給老子把他射成個刺蝟。”
跪在地上的代王朱鼐鈞一聽這“白麵鬼王”連問都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