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茜帶著剛出生的女嬰回到醫院。
隻是離開短短幾個小時,這裡就已經千瘡百孔,沒有一個活人,醫護的白大褂染了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溫茜正想喊人,護士長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出來,一把捂住她的嘴,“噓,反叛軍殺回來了……”
溫茜無所謂道,“那我們跟他們回去不就好了。”
那麼簡單的事,她難道不知道嗎?
護士長恨鐵不成鋼地壓低聲音,“他們見人就殺,要不是我當時在休息,躺下裝死,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你手上抱著什麼?”
溫茜還沒來得及回答,外邊突然傳來幾聲嘈雜的槍聲和慘叫,懷裡的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一瞬間,兩人亡魂直冒。
“你抱著她趕緊走——”
護士長推開溫茜,自己趴在地上,白大褂上沾著血,和屍體幾分相似。
溫茜看著懷裡的孩子,眉心滲出冷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步步緊逼,她像是說服自己一樣自言自語。
“她是無辜的,他們不會殺了一個孩子。”
“護士長,你抱著她吧,我沒有照看孩子的經驗。”
溫茜將孩子丟在護士長身邊,頭也不回地跑出房間,在不遠處的角落找了一具屍體蓋在身上。
護士長愣愣看著那個孩子,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她哭得更厲害了,聲音嘹亮。
腳步聲更近了。
護士長狠不下心捂死她,隻能躺在離孩子遠一點的地方。
“哪來的孩子?”
“這裡肯定還有活人,找——”
士兵拿著槍四處搜索。
“砰——”
接連的兩聲槍響,嬰兒的啼哭和護士長的慘叫在溫茜耳邊回蕩。
不怪她的,她隻是想救人。
護士長隻是倒黴,被發現了而已。
反叛軍對周圍的屍體進行補刀,好在溫茜身上壓著一具屍體,刺刀紮得不深,她沒吭聲躲過去了。
等到半夜三四點,反叛軍的動靜才徹底消失。
溫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不敢往那個房間看上一眼。
出了戰地醫院,溫茜沒了住的地方,也沒有食物,隻能去敲那些緊閉的大門。
不停地敲。
長長的槍管從門後頂著她的額頭,伴隨著怒罵,“滾遠點。”
如果不是為了省子彈,她腦袋已經開瓢了。
一連換了好幾家,終於有一對老夫婦願意收留她。
他們的孩子全死在了戰場上,很感謝她們這些醫者,哪怕他們的孩子沒活下來。
溫茜終於笑了,她救了那麼多的人,還是會得到回報的。
老婦人摸著溫茜的頭,給她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戰爭很快會結束的,孩子,這片土地的人要死光了,就不會有戰爭了。”
伴隨著戰爭的,是食物的匱乏,溫茜以前從沒有感覺到,醫護的食物不少,她才敢帶著孩子回來養。
舊城區每天都有餓死的人,路上枯瘦嶙峋的人走動,溫茜卻從沒看到過屍體。
“彆怕,孩子,我們囤了很多食物,不用怕。”
每次做飯前,老婦人都會下地窖,那是存放食物的地方,溫茜跟在後麵,老婦人也沒攔著。
地窖裡滿滿當當的罐頭,各種耐儲存的食物,足夠他們三個吃上三年了。
溫茜就在二樓住下。
這天醒來,溫茜看到樓下躺著一個乾瘦的男孩,沒有一點肉的臉,掛著一雙大大的眼睛。
她拿起桌上的肉罐頭,用繩子綁著丟下去。
“吃吧,吃完就不會餓了。”
男孩不敢置信,黯淡的眼睛亮起了光,被星火點燃,撕開罐頭狼吞虎咽,連汁都不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