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旁的景物模糊成一片飛速倒退的模糊的影子。
洛淵緊盯著前方,平日裡如深潭般沉靜的眸底,此刻翻騰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情緒。
她為何不說話?是受了驚嚇,還是哪裡受傷了?
各種紛亂的猜測不受控製地湧現,像藤蔓一樣絞緊了他的心臟。
他抿緊薄唇,下頜線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握著韁繩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馬從平安鎮的匾額下跨過,掠過的疾風拍打過守衛的盔甲,他們口中問好的話咽進嘴裡,這已經是將軍第二次來平安鎮了,還那麼急。
“怎麼不說話呢,你快急死二娘了。”
張二娘急的在床前轉來轉去,“要是讓二娘抓住那個兔崽子,二娘把他腿都給打斷——”
才到門口,洛淵就聽到了張二娘著急的聲音。
他抓著門框,指尖深深扣入門框粗糙的木紋之中,不知以何身份進去。
高大的身影逆著光擋在門口,屋裡的光線都弱了幾分,周身輪廓被勾勒出一圈模糊而堅硬的金邊。
蘇一冉躲在角落的陰影裡,緊緊抱著被子,抬眼看到洛淵的瞬間,眼中蓄起朦朧的水霧。
四目相對,空氣凝固,所有的喧囂都在此刻退去。
洛淵的喉嚨因為後怕,乾澀地滯痛,疾行後未平複的心跳又一次跳動,如同針紮般一抽一抽的痛。
她的眼神裡混雜著無儘的委屈、一絲看到他後驟然放鬆的依賴。
洛淵走到床前,她離開搭好的小窩,委屈地向他伸手,世界裡隻剩下她懸於睫毛的淚珠。
他幾乎是本能地俯身,她的氣息撲來這一刻,所有紊亂的思緒都已平息,一種沉重而真實的充實感,瞬間填滿了他的心神。
寬大的手掌從她的後腰上移,握住肩膀,另一隻手抱住她的大腿,將她整個人提起,抱入懷中。
“彆怕……”
沉涼的嗓音帶了一絲溫度,如同灼熱的夏日裡吹來一絲涼風。
蘇一冉將下巴搭在他的肩甲上,他的手裹著後腦勺,安撫地揉著發絲。
厚重的鐵甲已經不是阻礙,她聽到了底下因為她而急促的心跳,如亂雨落進水窪,下一刻落到哪,沒有絲毫規律。
洛淵不是男子又如何,他是妖,不能和人一概而論。
“有沒有受傷?”
蘇一冉沒應。
洛淵拉開了一點距離,用指背拂去她眼下掛著的淚珠,不想說話那就不說了。
他隻戴了上半邊的麵具,唇形薄而鋒利,色澤略深,唇角微微上揚。
“身上有痛的地方就點頭好不好?不然我自己檢查了。”
她搖頭,一雙眼睛盯著他看。
洛淵垂眸,指尖撥開她額上的碎發,“你乖乖在這待著,我把他找出來。”
蘇一冉抓緊他的手臂,怎麼找,人在她的小荷包裡。
洛淵拍著她的手背安慰道:“沒事的,交給我就好。”
蘇一冉稍微猶豫後鬆手,等晚些時候,她再讓小畫人在洛淵眼皮下逃跑,算是了了這個事。
出了這個門,洛淵周身的氣息驟變。
院中,李樹正和張二娘說著話,這會站得筆直,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弦被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