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硯沒有一直陪在她身邊,他留在酒店處理公務,但周景明和阿倫始終在附近。林微光知道,他仍在以他的方式守護著這片戰場。
下午的學術座談在畫廊的會議室舉行,主題是“全球化語境下的地方記憶與藝術表達”。林微光作為主講嘉賓之一,結合《基石》係列,闡述了自己對城市變遷、個體記憶與藝術創作關係的思考。她的發言既有東方式的哲思韻味,又不乏國際化的視野,贏得了在場學者和同行的高度評價。
座談結束後,一位白發蒼蒼的法國老評論家握著她的手,用法語激動地說:“孩子,你的畫裡有種安靜的力量,讓我想起了年輕時讀過的東方詩歌。謝謝你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記憶’。”
聽著周景明的翻譯,林微光心中充滿了感動和自豪。她的藝術,真的跨越了文化和語言的障礙,觸動了人心。
傍晚,所有活動結束。周景明安排好了車,準備送他們回酒店。
“想走走嗎?”陸時硯忽然對林微光說。他手臂的傷似乎不影響他走路。
林微光有些意外,隨即點頭:“好。”
塞納河的黃昏瑰麗而浪漫。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粉,河水蕩漾著金色的波光,古老的橋梁和建築披上了一層溫柔的外衣。他們沿著河岸並肩而行,周景明和阿倫默契地跟在十幾米後,保持著不打擾的距離。
微風拂麵,帶著河水特有的濕潤氣息。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走著,享受著這難得的、沒有公務纏身、沒有陰謀威脅的片刻寧靜。
走過一座古老的石橋時,陸時硯停下腳步,倚在橋欄上,望著下遊方向依稀可見的埃菲爾鐵塔。
“我父親生前,一直想來巴黎看看這些老建築的光。”他忽然開口,聲音在黃昏的風中顯得有些飄渺,“他說,這裡的石頭會說話,光就是它們的語言。”
林微光站在他身邊,側頭看著他被夕陽勾勒出金色輪廓的側臉。這是他第二次主動提起他的父親。
“他沒能來成?”她輕聲問。
“嗯。”陸時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項目開工前,意外。”
簡單的幾個字,背後是無儘的遺憾與沉重。林微光能感受到那份深藏的痛苦。
“所以,‘光之博物館’……”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算是……替他完成一個心願。”陸時硯看著遠方,目光悠遠,“也替我自己,找到一個答案。”
找到什麼答案?是關於光,關於建築,還是關於……他自己?林微光沒有問出口。她能感覺到,此刻的他,願意分享這些,已經是一種難得的敞開。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天空由暖色轉為深邃的藍紫。河兩岸的燈光次第亮起,倒映在墨色的水麵上,碎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林微光。”陸時硯轉過身,麵對著她。橋上的燈光在他身後形成光暈,讓他冷硬的五官柔和了許多。他的眼神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深邃,裡麵翻湧著林微光看不太分明的情緒。
“嗯?”林微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看著她,看了很久,久到林微光以為他又會像早晨那樣移開視線。
最終,他抬起沒受傷的左手,極其輕柔地,拂開了她被晚風吹到臉頰的一縷發絲。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擦過她的皮膚,引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他的動作很輕,很克製,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珍視的意味。
“走吧,”他收回手,聲音低沉,仿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天黑了。”
他沒有說更多。
但那個未儘的動作,那聲若有似無的歎息,以及暮色中他深邃難辨的眼神,都像一顆投入林微光心湖的石子,激起了遠比言語更洶湧的漣漪。
巴黎的夜,溫柔而漫長。
有些話,或許不必急於說出口。
有些光,正在悄然改變著彼此世界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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