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世聯合實驗室坐落於城市遠郊,毗鄰一片寧靜的湖泊,與迪拜的炫目繁華形成鮮明對比。這裡的空氣清冷濕潤,帶著草木和湖水的氣息,節奏也仿佛慢了下來。實驗室的主體建築低調地融入自然環境,內部卻充滿了頂尖的科研設備與一種近乎修道院般的專注氛圍。
漢斯·克萊因教授是一位頭發花白、不修邊幅的老人,穿著沾有不明汙漬的實驗室白大褂,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一種長期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人才有的純粹與執拗。他對林微光的到來沒有表現出太多熱情,隻是簡單握了握手,便直接將她帶進了堆滿儀器和草稿紙的實驗室。
“場協同效應,”他沒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題,拿起一支粉筆在一塊老舊的黑板上畫了起來,“不是簡單的1+1=2。是不同能量場、信息場在特定時空結構下,產生的非線性放大與質變。”
他講解的方式天馬行空,充斥著大量自創的術語和複雜的數學模型,與林微光熟悉的、嚴謹的建築學邏輯截然不同。最初的幾天,林微光感覺自己像是在聽天書,隻能拚命記錄,晚上再回到臨時住所,對著筆記和資料苦苦思索,試圖將克萊因教授那套抽象的理論,與她所知的生物傳感、材料科學聯係起來。
進展緩慢,挫敗感時隱時現。
她嘗試提出將“場協同”應用於生物信號與建築材料的信息交互,克萊因教授卻皺著眉打斷她:“你的思維太‘實體’了!場是媒介,是催化劑,不是導線!你要思考的是如何讓建築本身成為一個‘場發生器’,讓它與生命體的生物場自然諧振,而不是去‘捕捉’信號!”
這番話如同當頭棒喝。林微光意識到,自己確實還在用傳統的“傳感器處理器執行器”的線性思維在思考,而克萊因教授指向的,是一種更本質、更渾然一體的相互作用。
她強迫自己放下固有的知識框架,嘗試用克萊因教授的“場”的視角重新審視“普羅米修斯”。她不再僅僅思考如何讓材料“感應”心率,而是開始構想,如何讓建築空間的能量場本身,就能夠溫和地調節人體的自律神經係統,帶來寧靜或活力。
這是一個更加玄妙,卻也更加接近“共生”本質的方向。
就在她逐漸摸到一些門檻,與克萊因教授的討論開始出現火花時,一個意外的訪客打破了實驗室的平靜。
陸時硯來了。
他沒有通知林微光,是克萊因教授的助理匆匆跑來告知的。當林微光走出實驗室時,看到陸時硯和克萊因教授正站在走廊儘頭的落地窗前。陸時硯依舊是那副冷峻的模樣,而克萊因教授則難得地顯得有些激動,正揮舞著手臂向他解釋著什麼。
看到林微光,陸時硯的目光短暫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隨即又轉向克萊因教授,用流利的德語與他繼續交談。他們談論的不是“普羅米修斯”的具體技術,而是更宏觀的科研布局、資源投入,以及某種……對現有技術範式的挑戰。
林微光站在幾步之外,聽著那些充滿戰略眼光的對話,看著陸時硯與這位看似古怪的科學家流暢溝通,甚至能精準理解並引導對方那些跳躍性的思維。她忽然意識到,陸時硯的世界,遠比她想象的更為廣闊和深邃。他不僅僅是商業巨頭,更是站在科技前沿的布局者。他將她引薦給克萊因教授,絕非一時興起。
短暫的會麵結束後,克萊因教授被助理叫走處理緊急事務。走廊裡隻剩下林微光和陸時硯。
“有收獲?”他問,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審視。
“還在轉換思維模式。”林微光如實回答,“克萊因教授的理論,可能為我們提供了一種繞過傳統傳感路徑,直接實現場級交互的可能性。”
“嗯。”他應了一聲,對這個方向似乎並不意外。“難點在於場的量化與控製。過於微弱則無效,過於強烈則可能產生乾擾甚至危害。”
他一語道破了這個方向最大的挑戰。
“是。”林微光點頭,“我們正在嘗試建立初步的量化模型。”
陸時硯沉默了片刻,看著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麵。陽光透過玻璃,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細碎的光點。
“漢斯是個天才,但也偏執。”他忽然說道,語氣平淡,“他的理論需要工程化的翻譯,才能落地。這是你的價值。”
他是在提醒她,也是在對她提出新的要求——她不僅要理解吸收,更要成為那個將天才構想轉化為可行技術的“翻譯官”和“工程師”。
“我明白。”林微光清晰地回應。她感受到了肩上更重的擔子,但也更加明確了自己在這個龐大探索中的獨特位置。
陸時硯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她:“需要什麼?”
這一次,林微光沒有猶豫,她迅速在腦中整合了這幾天的需求:“需要集團在微能量場監測方麵最先進的設備支持,以及一位精通非線性物理和生物電磁學的交叉學科研究員,協助建模。”
“可以。”他乾脆地答應,“設備和人員,周景明會協調,一周內到位。”
沒有多餘的疑問,沒有成本核算,隻有最高效的支持。
他說完,便準備離開。走過她身邊時,腳步略微停頓。
“時間不多。”他留下四個字,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形的緊迫感。
林微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轉角,深深吸了一口蘇黎世清冷的空氣。她知道,“時間不多”不僅僅是指項目進度,更是指外部競爭的態勢,蘇氏或者其他潛在的對手,不會留給她慢慢探索的時間。
她轉身回到實驗室,黑板上那些原本艱澀的公式,此刻在她眼中仿佛活了過來。克萊因教授的理論是火種,陸時硯為她掃清了障礙,提供了燃料,而她自己,必須成為那個掌控火候,最終鍛造出“普羅米修斯”之火的人。
場協同效應,或許就是那能將所有技術碎片黏合起來的,最關鍵的水泥。
她拿起粉筆,在克萊因教授繪製的複雜場圖旁邊,開始勾勒屬於“普羅米修斯”的第一條技術路徑。
探索的迷霧並未完全散去,但前進的方向,已然在腳下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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