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舟掠過東境,直抵極東之地。
天空中的雲層越來越稀薄,空氣也變得乾燥,無遮無擋的陽光傾瀉而下。
從天際徜徉,四野瘋狂的風,刀鋒一般刮過這片遼闊穀地。
金黃色的沙漠接連東邊的斷坡,不斷向下蔓延。
眾人落地驚風穀。
段春衣從乾坤袋取出兜帽披上。
亂七八糟的風,卷席著無數細碎的沙粒,如暗器一樣劈裡啪啦拍打在她們身上。
賀蘭搖光煉器的那段時間,不僅為愛徒重鑄了丹爐,還一針一線,給她裁製了許多衣裳。
都是與段春衣身上那件,一模一樣的雪色法衣。
他大約覺得段春衣一直隻穿那件衣裳,就是很喜歡那衣裳。
於是給她做了許許多多。
但其實段春衣隻是沒彆的衣裳穿。
段春衣在一堆一模一樣的雪色法衣中,挑出了為數不多的其他款式,譬如如今披在身上的兜帽。
賀蘭搖光曾來過驚風穀,知道這裡氣候惡劣,便給她縫了一件雪色兜帽。
罩住腦袋的兜帽,寬寬鬆鬆垂落在肩頭,兩片雪色的鳥羽在風中搖晃。
這是師尊去獸山拔的,拔完之後,東扇長老又派出弟子,在極寒大殿外辱罵叫囂了三天。
這種風格,被段春衣稱為喪葬風。
師尊這種愛好,她覺得是潤物細無聲,支持她的殺夫事業。
有一定的人文關懷,但不多。
她掏出羅盤,原地轉了一圈。
“什麼氣息也沒有,妖氣、魔氣,連靈氣也很稀薄。”
五人禦劍,緩緩梭巡這片無垠沙漠。
三天後,這片如同複製粘貼的金黃沙漠,被他們翻了一遍,一無所獲。
於是決定前往驚風穀斷崖,去混沌海看看。
越是接近混沌海,靈氣越發稀少,仿佛所有的存在,觸及那片隻沉不浮的黑色海麵,都被吞噬。
滯塞的靈力,也使修士的感官變得遲鈍。
當悶著頭前行的合歡宗五人,發現前方有一片修士營地時,對方絲毫沒有察覺。
段春衣立即落地,貓著腰埋伏在一個沙丘後麵,開始變得鬼鬼祟祟。
三個師兄一個師姐,鬼鬼祟祟的腦袋,疊在她腦袋後麵。
“是鳳凰台的人。”
“以他們的風格,竟然沒有豎起鳳凰台旗幟?”
“嘖,果然在乾鬼祟之事。”
“混沌海有什麼寶貝要出世了?”
“看那片營地的痕跡,應當不是新建的,粗略估計,應有十多年了。挺能瞞的啊……”
段春衣握住傘劍,眉宇壓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來都來了。”
她一揮手,“我們遁地,繞過去看看。”
……
這片鳳凰台的營地,由三座規整的院落構成。
外圈是一層避風防沙的結界,內裡是紅牆金瓦的院落,屋舍之間,身著鳳凰台服飾的弟子們穿梭。
五人收斂了全身氣息,遁到了牆根底下。
沿著牆根,緩緩地鑽地。
終於,頭頂上傳來熟悉的男子聲音。
陰鷙傲慢的男聲,以及仿佛玉石被捏碎的咯吱聲。
“合歡宗,合歡宗……”
“我就不信弄不死你們。”
牆根下的合歡宗五人——
段春衣扒開沙子,望向大師兄。
虞侯對上小師妹的眼睛,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