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春衣托腮盯著丹爐,指尖晃動,調整爐火。
雪色火焰在夜色中,有種晴日雪光般的暖色。
“岸之?”她忽然看向身邊一直沉默的王岸之。
男人一直是寡言的樣子,不論她和旁人玩得多開心,多麼忽視他,都乖乖待在一邊安靜等著。
從來學不會插入進去。
他依舊是一身深色的青衣勁裝,是段春衣很早之前給他買的,後來他一直穿一直穿,直到現在,都還是這一身。
還挺愛惜衣裳的,這麼久了都沒將衣服穿破。
但也挺埋汰的,一身衣裳穿這麼久。
段春衣散漫地伸著腿,打量他。
他一直在注視她,但存在感對她來說,一直很弱。
一雙陰黑的眼眸,細看之下有些驚悚,但他的表情一直是冷峻中有點老實的呆感。
是的。
老實、隱忍,又軟弱。
憨厚、正直,又善良。
這是段春衣眼裡的王岸之。
他被萬俟更一次次欺壓,被小白一次次欺負,背了一隻隻黑鍋,但從來不告狀,從來不哭不鬨,就老實地杵在那看她。
她喊了他一聲,他便眼眸微微睜大。
“岸之。”段春衣低聲和他閒聊,關心一下他,“分開的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麼?”
她雙眼在火光下亮晶晶,盯著他看。
王岸之抿住唇,組織語言,再張嘴,“乾活。”
“乾什麼活?”段春衣好奇。
他們三人在柳樹村落戶後,各自分到了幾塊地,但是王岸之的地一直種不好,便被萬俟更搶走了。
王岸之有點心虛,又忍住。
她總是偏愛萬俟更,他這些日子除了乾活,就在追殺萬俟更的投影,分身死了一個又一個,但是怎麼也殺不乾淨。
翹翹要是知道他一直在殺萬俟更,肯定要對他發火。
雖然他也很喜歡發火的翹翹……
開心的翹翹,活潑的翹翹,發火的翹翹,勤勞的翹翹,懶惰的翹翹,吃飯的翹翹,喝湯的翹翹,穿鞋的翹翹,鋤地的翹翹,殺掉萬俟更的翹翹……
所有樣子的翹翹,他都好喜歡好喜歡,他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就是喜歡,沸騰又熱烈地反複滾淌在他的全身。
死上一萬次,也要殺光萬俟更,取代討厭的萬俟更,跟翹翹在一起。
他認真用人話回答翹翹的問題,說他乾了什麼活。
他:“蓋房子、種菜、打光棍。”
段春衣眼神呆滯,“什麼打光棍?”
王岸之撿起根小樹枝,握住,擼成光溜一根,然後在地上敲敲,“打光棍。”
段春衣滿頭冒問號,“你從哪學來的?”
“村裡。”他又一本正經敲敲棍子,“小花說,沒有妻子的男人很可憐,要打光棍。我就是一根光棍。”
段春衣奪過他的棍子,“你彆總將一些隨隨便便的俚語當真。”
王岸之道:“小花教我,在喜歡人的麵前打光棍,可以迷倒她。”
王岸之攥著小棍子,“我練了好久,翹翹。”
他又敲敲棍子,“翹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