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蒼白的手探出了樹林,纖長的一條手臂無根無源,抓向了那靠著樹打坐的女子,卻隻是前進了兩寸,便像是感知到了什麼危機,迅速收回。
那手又一點點,探向了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狗。
枉岸之主手上的橫瞳看著那手將要抓走小狗,他一動不動,滿頭微卷的長發在風中拂動,齊齊舞向春衣的方向。
那小狗忽然翻了個身,胸口金色的光芒微閃,那蒼白的手瞬間被融化,慌不擇路地鑽回樹叢。
風聲都在沉默。
王岸之手上的眼睛失望地闔上。
段春衣忽然睜開眼,“怎麼了?什麼聲音?”
聽見她的聲音,小狗睡得迷迷糊糊,往她腰上抱,“嗚嗚汪汪……春春……”
王岸之捏著細細的針,嗓音輕啞:“有隻小蟲子,已經跑走了。”
“小蟲子?”
段春衣支著腿,熟練地盤了盤小狗的腦袋,垂目勾勾他的下巴,“岸之,我之前應當與你說過。可能有一夥邪修盯上了我,所以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掉以輕心。”
她說:“下次看見蟲子直接弄死。弄不死就叫醒我,我來。”
她不太懂邪修的手段,但一切危機扼殺在搖籃中還是懂的。
王岸之點點頭。
段春衣換了個姿勢,王岸之將一杯水遞過去。
他看著她捧著杯子喝水,眼尾微微彎起,每一根發絲都在愉悅。
夜幕中那頭長發中,分出一絲無限蔓長,而後在無垠深林中迅速捕捉到了那團獨臂妖邪。
連接著半個山包的蒼白肉山,順著那隻半融化的手,被一根鴉黑的發絲纏上,而後瘋湧包裹,轉瞬間蠶食殆儘,煙消雲散。
一絲一毫聲音沒有散發。
他輕聲說:“翹翹,我在水裡加了桂花蜜。”
“是師尊做的桂花蜜?”
“嗯,我去廚房都拿了。還有很多調料。”
“你不會將師尊的廚房偷空了吧。”
“他辟穀,不用吃。都給翹翹吃。”
“……,下次直接去討,不要偷!師尊回過神發現廚房空了,肯定要生氣的!王岸之,你這是家賊行為!”
“嗯,我是賊,王岸之壞。”
段春衣喝完了水,王岸之又給她欣賞自己最新的繡品。
段春衣瞅了半天,沒有瞅出來人形,“大有可為,岸之,你這是抽象派,好好繡,說不定就名聲大噪了。”
“名聲大噪?”王岸之低眉問,不明白。
段春衣用他繡的帕子擦擦嘴,揣懷裡,“就是全修真界都知道你。”
王岸之:“這樣很好嗎?”
段春衣:“當然了!誰不想出名!我也想出名!多威風啊!”
王岸之:“翹翹,我知道了。”
段春衣瞧他,左瞧右瞧,抱著他的臉,對著他的一雙老實橫瞳,上看下看,搓了搓他俊美蒼白的臉龐。
雖然這位老實道侶一直坦誠直接,不善良也不作惡,但段春衣總覺得這廝,是個會蠢人靈機一動的。
令人時刻有種防不勝防的警惕感。
段春衣:“岸之,你隻是個築基期的小妖怪,修真界太大,你把握不住,做事之前先想一想你是誰家的男妖,做決定都要經過一家之主的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