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神遊間,萬歲長安已經拉著她走出很遠。
她說:“……我帶你去見我母親。”
段春衣猛地刹步,“什麼?”
萬歲長安雙眼笑成月牙,“我母親是萬歲氏家主,闊綽又大方,一定會給你見麵禮的。”
段春衣從她手裡奪過傘,自己靠在肩頭撐著,“我又不是貪財之人。”
萬歲長安嗯嗯著,“隻是很巧呢,我有很多很多財。萬歲氏富裕無比,一定能填飽我的好朋友的。”
萬歲長安向她攤開一隻手,修長有力的指節上是一層層薄薄的劍繭,顯然這位少年自幼習劍。
她道:“春衣道君,可願與我同行,給我一個招待道君的機會?”
段春衣:“也不是不行吧。”
於是萬歲氏的少家主拉著她彆彆扭扭的新朋友,興高采烈地回了住處。
小小城中一座被包下的客棧。
“我們有事要去東境,原本不打算在這裡停留,但母親舊疾複發,便在此暫作停留,調息一天。”
“阿衣,真是好巧啊,恰恰停留這一天,恰好我要出城,恰恰遇到了你。”
“恰恰好,恰恰好,一切都恰恰好,像是天命安排了一樣。”
萬歲長安說個不停,敲響母親的房門後,還在對段春衣擠眉弄眼。
段春衣不知為何,有種腳趾扣地的尷尬感,開始後悔。
可不等她後悔,房門便開了。
明亮的屋內,窗前榻邊,一位高大沉穩的女修拂袖而坐,案前清茶一盞,湖綠色法衣若有清光流動。
她稍稍回眸,看向段春衣。
段春衣立即叉手施禮,自報家門。
“散修?”
“嗯。”段春衣撒謊從不心虛,自認為天衣無縫。
她頂著一張自以為老實憨厚的臉,老實巴交望著萬歲家主。
那女修不動聲色,看向了萬歲長安。
萬歲長安抱臂歪著腦袋,笑嘻嘻,“母親,這是春衣,你的見麵禮呢?”
萬歲家主轉開臉,嘖了聲。
萬歲長安催她,“母親,母親?”
萬歲家主手掌扣在茶盞上,閉了閉眼,還是看向自己的親生女兒,微啞的嗓音有著成年女性的韻味,“你想要我給她什麼見麵禮?”
段春衣:貴重的,貴重的。寶貝,寶貝。
萬歲長安道:“我記得您那裡有枚九轉還真丹。”
“你還記得我是你的“您”!”
“母親,母親!”
萬歲家主歎了聲,“好了好了。”
那氣質沉穩的年長女修,閒閒靠在榻邊,招手,“小女孩,過來。”
段春衣被萬歲長安推了下,才知道小女孩是在叫自己。
她用不緊不慢的小步,走上前,乖乖喊:“萬歲阿姨。”
萬歲家主:“……”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最有出息的長女,又沉眸打量眼前的女子,須臾後,道:“拿去吧,危急間,可保你神魂不滅。”
段春衣攤開的雙手一沉,瞪大眼睛,竟然是能夠護住神魂的丹藥?
身為丹學生,她下意識問:“有丹方嗎?”
萬歲家主微微睜大眼,“你倒有點小貪心。”
段春衣乖乖說:“小輩輔修丹道。”
萬歲家主又略詫,讚賞:“不錯。”
她道:“沒有丹方,等我辦完事,去鳳凰台為你尋一尋。”
段春衣小雀躍。
這輩子開局不錯啊,一落地就抱上大腿了!
見完了萬歲家主,她被萬歲長安拉著,徹夜去周遊柳花鎮。
萬歲長安是個家境優良的世家女君,花錢不眨眼,大方又瀟灑。
段春衣又是個很能吃的元嬰修士。
兩人一個花錢,一個付錢,從街頭吃到街尾,又從另一條街尾吃到街頭,吃得月上中天,小販們打烊,才意猶未儘。
兩人坐在客棧的屋頂看雪停後的月亮。
月光落滿了小鎮,段春衣摸著肚子,仰著臉沐浴月光。
萬歲長安沒有看月亮,隻側臉看著她,“明日我便要與母親離開,快則三日,慢則一月,我會再來找你。”
她問:“阿衣,你會留在柳花鎮嗎?或者,去旁的地方?萬歲城也很好玩,有很多好吃的,尤其是一道烤羊背,香香脆脆,是萬歲城特色。”
段春衣托著腮,看向她:“明天就走?”
“嗯,比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