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萬歲長安分開後,段春衣沒有離開柳花鎮。
甚至在這裡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概因為她撿到了一個小可憐。
慘兮兮地凍僵在了雪地裡,手腳都是凍瘡,命懸一線。
看都看到了,段春衣便隻能撿起來,養一養。
先救了命,再慢慢給他養病。
開始養病,段春衣才發現自己的短板。
她會煉丹,但不會看病。
她是丹修,不是醫修。
段春衣望著病床上虛弱的小孩,傻眼。
這個修真界有醫科大學嗎?她現在去鳳凰台偷師,然後邊學邊救小孩來得及嗎?
或者,帶上小孩去鳳凰台治病?
段春衣這樣琢磨著,最後在一個出外打獵野雞,準備給小孩補一補的早春,下定了決心。
她直接乾倒了一個鳳凰台修士。
曾經在鳳凰台留學過,所以段春衣在山林裡,一眼便認出了那是鳳凰台的製袍,眼明手快,手起劍落。
邦地一下,敲昏了那修士。
為了防止人多眼雜,那修士的同伴找上門,段春衣直接卷了小孩和那修士,遁到了鄉下,手搓了土胚房,開始過日子。
修士綁著,她去給小孩燉雞湯。
就像當初老頭照顧她一樣,笨拙地照顧小孩。
小孩病得厲害,還瘸了一條腿,膽小又自卑,一直縮在床腳,半夜裡總是偷偷掉眼淚。
每當這時候,段春衣就會覺得,這小孩和當初的自己還是不像的。
畢竟當初的自己可不會半夜偷偷掉眼淚,她都是半夜爬起來偷吃,給老頭的私藏吃得底朝天,然後被老頭拎著棍子追到朝陽升起。
然後當著全村人的麵打滾嚎啕:老頭要打死小孩啦。
村裡人很心疼她,就罵老頭喪良心啦,不得了啦……
段春衣燉好了雞湯,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給小孩盛了一小碗,給那個昏過去的倒黴鳳凰台修士盛了些雞頭雞骨頭。
小孩睡顏上還有點淚痕,段春衣一走近,大概是被香醒了,睜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向她。
段春衣被看得心軟,便從自己碗裡夾出一個雞爪子給他,“再多沒有了,姐姐還要長身體呢。”
小孩自卑又自閉,縮著小身體,扭曲的腿耷拉著,整個人都蔫蔫的。
他不敢大聲講話,每次說話聲音很小很小,幸好段春衣是修士。
她才能聽清,小孩並不是在說話,就是在哼唧。
段春衣能聽懂人話,但怎奈小孩不想講人話。
將一碗飄著雞爪的雞湯留下,段春衣乾掉了那肥美的一大碗雞湯,吃掉了兩隻雞腿兩隻雞翅一大塊雞胸肉……
端著剩下的雞頭雞骨頭,段春衣去柴房,探望被關著的鳳凰台倒黴蛋。
希望這個倒黴蛋講人話。
不然她要無聊得長毛了。
她剛推開門,便對上一雙溫溫柔柔的杏色瞳仁,溫順詫異地望著她。
段春衣麵不改色,“道友,我昨日上山,見你昏倒在樹林間,猜想你是被歹徒所害,便將你救了回來。你還好嗎?”
她將那碗骨頭,放在倒黴蛋麵前,“這是我精心為你製作的餐食,要吃點嗎?”
那倒黴蛋睜著那雙清澈漂亮的瞳仁,一張皎潔白皙的麵龐,麵皮微微泛紅,開口的嗓音微啞,“在下,在下那時看見你了。”
段春衣淡定至極,“啊,看見我救了你嗎?”
倒黴蛋道:“看見,看見你舉傘朝我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