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下了一夜雨,第二天氣候很舒服。
薄薄的雲層下是涼爽的風,簷下海珠串成的掛墜磕碰出細細的碎響。
段春衣早起練完劍,坐在餐桌旁吃早飯,眉頭緊鎖。
她的傘劍不見了。
這些天練劍一直用的是雪纏幻化的劍,她將乾坤袋翻了一遍又一遍,宿舍樓梭巡了一遍又一遍,萬俟更的針線筐,鐘離小白的狗窩都被她再三檢查過了。
傘劍不見了。
段春衣憂鬱地啃了口包子,咬了口蔥肉餅,最後將腦袋埋入甜豆花狂吸。
意誌消沉,但食欲不減。
虞侯等人也幫她四處找,連小師妹最後一次拔劍的玉昆侖禁地也摸過去了,那片禁地已經回填的土地被他們再度掘開。
掘地三尺也沒找到小師妹的劍。
他們想,或許是被某個玉昆侖弟子撿走,拿去賣了。
小師妹太受歡迎,凡是相關的物件都能賣出高價。
對於那群劍修窮鬼來說,掉根頭發絲都是散發著靈石的芬芳的。
最近玉昆侖加強了巡邏,在找掘地三尺的歹徒,所以大家都不怎麼出門,窩在宿舍樓裝死。
東扇長老不和他們一道玩,她帶著一群小獸去食堂吃早飯了。
段春衣的早飯吃完,東扇長老罵罵咧咧地被玉昆侖管事請了回來,那群“小”獸一個個肚皮圓滾滾,幾乎要爆開。
“摳門的劍修,我的寶寶們不過多吃幾口,這都吃不消,玉昆侖關門好了咯。”
“哪能嘴都不讓擦,就將我們都趕出來了,這就是玉昆侖的待客之道?”
“我一定要讓我們掌教,來與你們講講道理。”
玉昆侖管事陪著笑臉,一路“請請請……”
將東扇長老請回了宿舍樓,對上那群合歡宗弟子扒著門疊起來的目光,禮貌地笑了一下,轉身留下一道苦澀的背影。
東扇長老撩撩衣擺,哼了一聲,“看什麼看?早課都做完了嗎?都還閒著就來幫我乾點活。”
眾人立即如鳥獸散,紛紛忙碌起來。
段春衣將鐘離小白拍回原型,埋頭給小狗檢查毛發,一條滑溜溜的黑色蛟龍鑽入她的臂彎,鋥亮的一雙蛟目,尾巴鈍鈍短短,像是被斬斷了,又在努力冒出來尖尖。
那尖尖拚命晃著,將脖子伸長,腦袋頂出來給她摸。
段春衣拍了拍,他便愉悅地眯起眼睛。
養靈楓的枝葉在風中婆娑。
“叩叩。”
短短兩聲,輕緩的敲門聲。
院門一直開著,段春衣正蹲在養靈楓下,順著蜿蜒的石子路看去,不高不低的院門處,先是一雙銀色長靴裹住勁直小腿,而後是竹月色衣擺。
竹月色的製袍?
目光倏然抬起。
修眉鳳目,冰雕玉琢的清俊,逆光之下,仿佛刀筆刻畫的虛擬人物走出來。
百裡無避?
段春衣的緩緩起身,視線在他腰間的斷霞劍上掃過,輕盈冰裂般的月痕鋪在那劍鞘與劍柄上。
纖長的劍身,沒有掛劍穗,光禿禿的有種不閃不避的冷厲。
“聽說你在找它。”
男人沒有理會院子裡其他人的目光,直直看著她,嗓音低沉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