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那聲音輕得幾乎被亡魂的尖嘯淹沒,卻像一把無形的鑰匙,猛地捅進了赫東混沌的意識深處。劇痛和冰冷的麻木感瞬間被一種更原始的悸動覆蓋——腳下那無形的力場,活了。原本隻是粘稠阻滯的力場,驟然爆發出沉悶的轟鳴,如同無數沉睡的齒輪被強行喚醒,在看不見的深淵裡瘋狂咬合、轉動。巨大的震動從腳底直衝頭頂,赫東幾乎站立不穩。他左臂上正瘋狂蔓延的血色紋路猛地一縮!像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紋路邊緣驟然變得清晰銳利,仿佛烙鐵印在皮肉上,灼痛感取代了之前的冰冷麻木。一股沛然莫禦的吸力從腳底傳來,死死攫住了他的身體。“赫東!”上方傳來程三喜變了調的嘶喊。赫東根本無暇回應。就在他腳下,那片被青銅碎片光芒撕裂、又被雄黃酒灼燒過的血符裂口周圍,原本虛無的力場表麵,突兀地浮現出紋路。不是血符那種流動的、怨毒的紅,而是冰冷、堅硬、帶著金屬鏽蝕質感的青銅色。這些紋路如同巨大的蛛網,以裂口為中心急速蔓延、生長,瞬間覆蓋了他立足的整片區域。青銅紋路彼此交錯、咬合,構成繁複到令人眼暈的幾何圖案,每一次齒輪的轟鳴都讓這些紋路明滅閃爍,散發出古老而沉重的威壓。“機括……青銅機括!”赫東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祖父筆記裡模糊的記載。這根本不是什麼純粹的怨氣血池!血符隻是表層,是覆蓋在這古老青銅機關上的封印!碎片觸發了它真正的核心!腳下的青銅紋路明滅不定,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力場劇烈的顛簸。赫東感覺自己像驚濤駭浪裡的一片葉子,隨時會被甩飛,墜入下方翻騰的血漿和亡魂之中。左臂的血色紋路被青銅之力強行壓製,暫時停止了向上蔓延,但那深入骨髓的烙印感和符陣核心的吸力卻成倍增加,要將他連同碎片一起拖入那齒輪轟鳴的深淵。“撐住!”程三喜的吼聲帶著破音的決絕。他手忙腳亂地再次去抓腰間那個扁平的老舊雄黃酒壺,試圖故技重施。然而這一次,異變陡生!酒壺剛被他抄在手裡,壺身突然劇烈震顫起來,仿佛裡麵裝的不是酒液,而是燒紅的烙鐵。壺口那枚磨得發亮的銅錢“叮”一聲輕響,自行彈開!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酒氣混合著雄黃特有的辛辣猛地噴薄而出,卻沒有潑灑開來。酒液!那些金黃色的液體,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竟違反常理地懸浮在半空!它們在空氣中急速流動、彙聚、拉伸,瞬間凝結成十幾道凝練無比的金色絲線。這些絲線散發著驅邪鎮煞的剛陽氣息,目標明確——直撲下方搖搖欲墜的赫東!“什麼鬼?!”程三喜自己都懵了,眼睜睜看著自己祖傳的酒壺懸在身前,壺口噴吐著金色酒線,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那些金線快如閃電,在赫東被腳下青銅力場再次劇烈顛簸、身體大幅度傾斜的瞬間,精準地纏繞上他的腰腹!一股溫和卻堅韌的力量瞬間從腰間傳來。金線收緊,牢牢地將赫東固定在那片不斷浮現青銅紋路、隨時可能崩塌的無形力場上。他下墜的勢頭被硬生生止住,雙腳重新找到了支撐點。雄黃酒特有的驅邪之力透過金線滲入皮膚,左臂血符紋路傳來的灼痛感似乎也減輕了一絲。赫東驚魂未定,下意識地反手抓住一根纏繞腰間的金線。觸手溫潤,帶著酒液的微熱,卻堅韌異常。“三喜?”“不…不是我!”程三喜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指著自己懸在半空、兀自嗡鳴的酒壺,“它…它自己動的!見鬼了!”他臉上的表情混雜著驚恐和一種奇異的茫然。腳下,青銅齒輪的轟鳴聲驟然拔高!蛛網般的青銅紋路光芒大盛,血符核心傳來的吸力暴漲,仿佛要將整個空間都吞噬進去。纏繞在赫東腰間的金色酒線被這股巨力拉扯得繃緊如弓弦,發出細微的呻吟。酒壺在空中震顫得更厲害了,壺身表麵那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此刻竟隱隱透出微光。信任?還是掙脫?赫東的腦子飛速運轉。程三喜的酒壺異變,這力量來自哪裡?是友是敵?那金線看似救命稻草,但會不會是另一種束縛?一旦深入那轟鳴的青銅核心,這金線是會成為他的保險索,還是把他徹底綁在即將爆炸的火藥桶上?腳下的青銅紋路明滅速度越來越快,顛簸如同大地震的前兆。血符核心的吸力如同旋渦,拉扯著他的靈魂。左臂的血紋在青銅之力的壓製下蠢蠢欲動,每一次閃爍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時間不多了。要麼被吸進去,要麼被甩出去墜入亡魂血池。“三喜!”赫東猛地抬頭,眼神死死盯住上方手足無措的程三喜,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這線!能撐住嗎?”程三喜看著自己那發光的酒壺,又看看下方在青銅血光與金色絲線交織中身影模糊的赫東,一咬牙:“不知道!但它現在捆著你!你想乾嘛?”“下去!”赫東吐出兩個字,目光重新投向腳下那轟鳴的核心裂口,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鋒,“賭命!信你,也信你祖傳的這壺酒!撐住它!”他不再看程三喜,將所有力量灌注雙腿,抵抗著吸力和顛簸,同時將左手的青銅碎片,再次狠狠按向腳下那蛛網般青銅紋路的核心交彙點!這一次,不是撕裂,而是順應!他要主動投入這蘇醒的古老機關!“赫東你瘋了!”程三喜的尖叫被淹沒在驟然爆發的巨響中。嗡——轟隆!整個空間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砸中。腳下的青銅紋路瞬間亮如白晝,齒輪的轟鳴達到了頂點,化作實質的衝擊波橫掃而出!血符的紅光被徹底壓製,無數亡魂的影子發出瀕臨潰散的尖嚎,瞬間被震碎成縷縷黑煙!赫東的身體在巨大的力量下猛地向下一沉!腰間的金色酒線瞬間繃緊到極致,勒得他幾乎窒息,卻也提供了最後的支撐,讓他沒有徹底墜落。他手中的青銅碎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與腳下的青銅機括核心產生了劇烈的共鳴!碎片表麵,那些古老模糊的刻痕在強光中清晰了一瞬,緊接著——哢!哢哢!幾聲更加清脆、更加細微的碎裂聲,清晰地從赫東緊握的掌心傳出。不是來自腳下的機括,而是來自他手中的青銅碎片本身!它承受不住這恐怖的共鳴之力,表麵驟然出現了新的、細密的裂紋!裂紋深處,透出一點與周圍青銅光芒截然不同的、幽邃冰冷的暗金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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