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底踩在黑色岩石的瞬間,一種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刺入耳膜。赫東低頭,隻見岩石表麵毫無征兆地浮起細密的暗紅紋路,與脊椎骨上纏繞的鐵鏈如出一轍。那紋路如同活物,順著他的掌心迅速蔓延,冰寒刺骨,直逼手腕。他猛地抽回腳,急退幾步。哢嚓。細微的碎裂聲響起,黑色岩石表麵裂開一道細縫。粘稠的暗金色液體無聲地湧出,違背重力地懸浮在空中,迅速凝聚。七個扭曲模糊的身影在暗金光暈中成型——頭戴翎羽,身著破舊清裝,空洞的眼窩直直地“望”向赫東。它們手中虛幻的骨杖尖端,寒氣瘋狂彙聚,凝成尖銳冰錐,無聲地對準了他。赫東的心臟幾乎停跳。薩滿虛影?祖父筆記裡提過,強大的怨念或殘留的巫力能顯化生前的執念形態。這些虛影的骨杖樣式……骨杖上扭曲的符文!與他之前瞥見的、伊藤健公文包裡露出的那個青銅羅盤邊緣的刻痕,驚人地相似!“東子……快跑……”程三喜那微弱如電流雜音的聲音,再次毫無征兆地鑽進赫東耳朵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赫東沒有回頭,幻聽在這種地方毫無意義。他的目光死死鎖住那湧動的暗金液體。粘稠,帶著金屬光澤,緩緩流淌卻並不滴落。祖父的脊椎骨在他緊握的左手中瘋狂震顫,共鳴達到了頂峰,一股強烈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寒意順著骨頭直刺他神經末梢——危險!極度危險!不能碰!可另一個念頭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來。祖父的殘魂就在這骨頭裡,虛弱不堪。這暗金液體是岩石所化,岩石又與那七道吞噬怨念的暗紅軌跡相連……這是不是唯一能觸及核心、甚至……嘗試控製或溝通這些薩滿虛影,從而找到解救祖父殘魂線索的途徑?祖父殘魂的劇烈反應,究竟是純粹的警告,還是指向了某種可能性?七個薩滿虛影凝固在空中,冰錐蓄勢待發,死寂的壓力籠罩著整個平台。赫東的右手下意識摸向貼身口袋,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銀針針筒。用銀針刺激穴位引導靈體,是他摸索出的方法。如果將這銀針蘸上一點暗金液體,刺入脊椎骨……會不會產生某種聯係?祖父筆記裡那些關於薩滿巫術禁忌的警告血淋淋地浮現在腦海。王瞎子聲嘶力竭的“骨卜凶!大凶!”在耳邊轟鳴。程三喜那虛幻的驚叫還在回蕩。每一個理智的聲音都在尖叫著遠離。但祖父最後消失在那片猩紅中的臉,那雙帶著未儘囑托的眼睛,清晰地烙印在赫東的視網膜上。放棄?帶著這截殘骨離開?那祖父的殘魂怎麼辦?這萬人坑的怨氣根源怎麼辦?伊藤健的目標怎麼辦?這很可能就是揭開七煞鎖魂陣真相的關鍵一步!冷汗沿著赫東的額角滑落。他盯著那緩緩流淌的暗金液體,它散發著一種詭異的吸引力,仿佛深淵在低語。左手緊握著劇烈震顫的脊椎骨,右手兩根手指已經夾住了一根細長的銀針。“赫東……”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並非幻聽,帶著一種岩石摩擦般的質感,直接在他腦中響起。赫東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在七個薩滿虛影後方,那塊黑色岩石表麵如同水波般扭曲了一下,一個模糊的身影輪廓浮現出來。看不清麵容,但那身形,那微微佝僂的輪廓……赫連山!是祖父的樣子!那虛影極其稀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卻固執地存在著,朝著赫東的方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搖了一下頭。彆碰!赫東讀懂了那個動作的含義。祖父的殘魂在示警!就在這時,離赫東最近的那個薩滿虛影,空洞的眼窩似乎轉動了一下,“盯”住了赫東右手夾著的銀針。它手中的骨杖尖端,凝聚的冰錐猛地暴漲一截,尖銳的冰寒之氣幾乎要刺破赫東的皮膚!時間仿佛凝固。赫東的呼吸停滯了。右手夾著銀針懸在暗金液體上方,距離那粘稠的、散發著不祥光澤的液體隻有不到一指的距離。左手死死攥著瘋狂震顫的脊椎骨,骨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祖父那模糊虛影搖頭的動作烙印在他腦中,與薩滿虛影那暴漲的冰錐帶來的死亡威脅交織在一起。追查真相,解救殘魂……還是立刻退走,保住性命?“赫東!”程三喜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像是要撕裂耳膜,“彆碰!那東西吃魂!”吃魂?!這兩個字如同炸雷,轟得赫東頭皮發麻。他猛地看向那暗金液體,隻見液體深處似乎有無數極其微小的、扭曲的人臉一閃而逝,發出無聲的哀嚎。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惡心感直衝喉頭。就是現在!那持杖的薩滿虛影手臂猛地向前一送,蓄勢已久的冰錐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射赫東麵門!赫東全身的肌肉在生死關頭爆發出全部力量。他不再猶豫,夾著銀針的右手閃電般收回,身體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向右側全力撲倒!嗤!冰錐擦著他的左肩飛過,寒氣瞬間凍麻了半邊身體。尖銳的破空聲在耳畔炸響,他甚至能感覺到冰錐邊緣刮過外套纖維的觸感。他重重摔在冰冷的岩石地麵上,堅硬的凸起硌得肋骨生疼,左肩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和刺骨的寒意。七個薩滿虛影動了。它們無聲地飄浮著,骨杖再次抬起,新的冰錐在杖尖快速凝聚。暗金液體如同有生命般蠕動著,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狽。赫東掙紮著想爬起來,左肩的麻木和劇痛讓他動作一滯。他抬頭,瞳孔映出七點迅速放大的冰藍寒芒。“東子!左邊!滾!”程三喜的聲音帶著哭腔,絕望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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