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東感到手腕上的鹿骨手串突然變得冰冷,那股寒意順著血管直衝心臟。他下意識地握緊手腕,聽到黑暗中傳來濕漉漉的喘息聲。關舒嫻將強光手電緩緩轉向聲源方向。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景象——數十盞青銅燈盞懸浮在半空中,幽藍火焰無聲燃燒。那些燈盞排列成詭異的環形,中央地麵刻著深紅色的符文。“退後。”程三喜壓低聲音,指尖已經夾住三根銀針。他的白大褂下擺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王瞎子突然按住程三喜的手腕。“彆動,那些是引魂燈。”赫東注意到最近的一盞燈盞正在微微顫動。火焰跳動時,燈盞表麵的符文與祖父那麵銅鏡上的紋路如出一轍。鹿骨手串的寒意越來越重,幾乎凍僵他的手腕。關舒嫻的燈光掃過整個環形區域。在燈陣中央,地麵突然隆起一個土堆,上麵插著半截焦黑的木樁。木樁表麵刻滿了與燈盞相同的符文。“那是……”程三喜剛開口,所有燈盞突然同時熄滅。黑暗隻持續了瞬間。下一刻,最近的那盞青銅燈盞爆發出刺目的白光。光芒中,燈盞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裂紋,隨後炸裂成無數螢火蟲大小的火點。那些火點並不墜落,而是在空中盤旋飛舞。程三喜的銀針脫手而出,卻在中途被高溫熔化成金屬液滴。關舒嫻立即舉刀護在赫東身前,刀身反射著飛舞的火光。王瞎子甩出七枚銅錢。銅錢在空中組成北鬥七星陣型,與火點碰撞時迸發出火星。那些火星沒有消散,反而凝聚成一道符咒懸在半空。火點突然向符咒彙聚。成千上萬的火點融合變形,逐漸勾勒出人形輪廓。那個由火焰組成的人形高達兩米,四肢比例異常修長,頭部沒有五官,隻有跳動的火焰。赫東背後的鎮魂鼓突然自動響起。鼓麵劇烈震動,發出低沉的咚咚聲。鼓皮表麵浮現出暗紅色的符文,與火人身上的紋路完全一致。火人抬起由火焰構成的手臂,指向赫東。它沒有嘴巴,卻發出低沉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帶著泥土摩擦的質感。“薩滿傳人,你終於來了。”赫東感到鎮魂鼓的震動傳遍全身。鼓聲與他的心跳逐漸同步,每次鼓點都讓胸腔發悶。他解開鼓帶,將鎮魂鼓舉到身前。“你是什麼?”赫東問道。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顫抖。火人向前飄移,所過之處的地麵留下焦黑的痕跡。“我們是守屍人。”火焰組成的頭部微微傾斜,“守護著這片土地下的亡魂。”關舒嫻的刀尖始終對準火人。“你們把考古隊怎麼樣了?”火人發出低沉的笑聲,那笑聲讓空氣中的溫度驟然升高。“那些闖入者?他們現在也是守護者了。”程三喜悄悄取出朱砂粉,卻被王瞎子製止。老薩滿搖了搖頭,指向火人腳下的地麵——那裡不知何時浮現出數十個模糊的人形陰影。赫東深吸一口氣,將手掌按在鎮魂鼓上。鼓麵立刻發燙,上麵的符文亮得刺眼。他想起祖父跳神時的節奏,開始有規律地敲擊鼓麵。鼓聲響起時,火人身上的火焰明顯晃動了一下。它向前飄近,火焰構成的麵部幾乎貼到赫東麵前。“你很特彆。”火人的聲音變得清晰些,“你的鼓聲能喚醒沉睡者。”赫東繼續敲鼓,注意到每次鼓點變化時,火人身上的符文亮度都會相應改變。“你們為什麼守在這裡?”火人緩緩抬起手臂,指向深處的黑暗。“阻止下麵的東西上來。”火焰突然劇烈抖動,“也阻止上麵的東西下去。”關舒嫻突然插話:“我父親在哪裡?關遠山考古隊三個月前在這裡失蹤。”火人轉向她,火焰組成的頭部浮現出類似五官的輪廓。“那個執著的人類。他發現了不該發現的秘密。”赫東加快敲鼓節奏。鼓聲在洞穴中回蕩,與青銅祭壇產生共鳴。遠處傳來細微的碎裂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火人突然劇烈晃動,火焰四處飛濺。“停下!你會吵醒它們!”赫東反而敲得更急。鎮魂鼓表麵的符文開始流動,像活物般在鼓皮上遊走。“告訴我萬人坑的真相。”火人發出痛苦的嘶吼,火焰時明時暗。“我們是被遺忘者……七十年前的罪孽……破四舊時的火焰……”它的聲音斷斷續續,“你祖父知道……他用生命暫時封印了通道……”王瞎子突然上前一步。“老赫頭跳神不是為了超度,是為了封印?”火人猛地收縮成一顆火球,又迅速展開成原狀。“封印鬆動了……那些日本人……他們在找通道……”赫東停止敲鼓。“什麼通道?”火球突然爆開,化作漫天火雨。火雨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那些麵孔在痛苦中嘶吼。溫度急劇上升,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關舒嫻拉著急忙後退。程三喜的白大褂下擺已經冒起青煙。火雨重新彙聚成火人,但體型縮小了許多。“通往彼世的通道……”火人的聲音變得虛弱,“薩滿聖物是鑰匙……鎮魂鼓是鎖……”赫東感到鎮魂鼓突然變得沉重。鼓麵上的符文發出灼熱的高溫,燙得他手掌生疼。火人指向赫東的鼓。“你的鼓不完整……缺少共鳴器……找到另一麵鼓……否則通道開啟……萬物俱滅……”它的聲音開始失真,火焰明滅不定。“小心戴手套的人……他在收集守屍人……”火人突然解體成無數火星,如流星般射向洞穴深處。最後一點火光消失前,留下最後一句話:“去找守山人……他們知道另一麵鼓的下落……”黑暗重新籠罩四周。隻有鎮魂鼓表麵的符文還散發著微光,那些光芒漸漸凝聚成指向某個方向的箭頭。程三喜擦著額頭的汗。“剛才那是什麼東西?”關舒嫻收起短刀。“看來我父親的失蹤和這些守屍人有關。”王瞎子蹲下身,手指觸摸地麵上的焦痕。“老赫頭從來沒說過通道的事。”赫東低頭看著仍在發光的鎮魂鼓。鼓麵上的箭頭明確指向火人消失的方向。他想起伊藤健那雙總是戴著皮質手套的手。“我們得去找另一麵鼓。”赫東說,“在通道開啟之前。”鼓麵上的光芒突然熄滅。黑暗中,遠處傳來清晰的腳步聲——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隊人在整齊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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