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東的右手裹著程三喜臨時撕下的白大褂布條，滲出的血跡在月光下發暗。他握緊重新串聯的鹿骨手串，骨珠表麵的豎線刻痕硌著掌心。“能走嗎？”關舒嫻收起匕首，手機屏幕還亮著剛才拍下的陣眼分布圖，“亂葬崗離這裡三公裡。”程三喜正在給赫東注射腎上腺素：“撐住半小時，我得給你做清創手術。”王瞎子突然抓住赫東的左腕。老人乾枯的手指摩挲著星圖紋路：“寄生體在吸食陣眼能量，必須趕在月過中天前解決。”四人踩著積雪向屯子西頭疾行。赫東的右手每隔幾分鐘就抽搐一次，程三喜不得不持續用銀針壓製神經反射。亂葬崗的腐臭味隔著百米就能聞到。枯樹枝椏間掛著殘破的布條，幾處新翻的土堆旁散落著動物骸骨。關舒嫻戰術手電的光圈掃過墓碑群：“三點鐘方向，有金屬反光。”那半截機械臂突然從土裡探出，指關節發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程三喜甩出銀針釘入機械臂關節，針尖立刻被冒出的黏液腐蝕變黑。“生物酸腐蝕。”赫東扯過程三喜的醫療包，“用塑料鑷子。”機械臂突然攥住程三喜的腳踝。關舒嫻連開兩槍打穿肘關節，機械手指仍死死扣著不放。王瞎子抽出腰間骨笛吹響，地底傳來鎖鏈拖拽的悶響。槐樹後麵走出人影。伊藤玄的西裝撕裂大半，左半邊身體與樹乾融合，樹皮表麵凸起血管狀的金屬管線。他的右眼瞳孔變成豎直細線，與骨珠上的刻痕完全相同。“歡迎參加進化儀式。”伊藤玄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薩滿聖物本就是最完美的生物接口。”赫東感覺腕間星圖開始發燙。他注意到槐樹根部的土壤在蠕動，五六條裹著黏液的機械觸須正從地下鑽出。程三喜終於撬開機械手指，腳踝皮膚已經潰爛：“這玩意融合了有機體和機械？”“七十年代日軍留下的實驗體。”王瞎子用骨笛指向槐樹後的土坑，“他們用戰俘做寄生實驗，失敗品都埋在這裡。”伊藤玄的左手突然伸長，金屬指節裂開露出注射針頭：“讓我給你們注射永生之血！”關舒嫻側身閃避，匕首斬斷三根針頭。斷裂處噴出綠色黏液，沾到的墓碑立刻冒起白煙。赫東突然衝向槐樹。星圖的灼熱感順著經脈湧向右手，他故意讓血滴落在樹根上。寄生中的伊藤玄發出慘叫，融合部位的樹皮開始龜裂。“星圖能量能破壞共生平衡！”程三喜恍然大悟，抓起所有銀針插進赫東右臂，“我給你導流能量，但血管可能會爆！”王瞎子連續吹響骨笛。地底鎖鏈聲越來越近，七條鏽蝕的鐵鏈突然破土而出，纏住伊藤玄的機械觸須。老人嘴角溢出血沫：“這是當年鎮壓實驗體的拘束鏈，撐不了太久！”赫東將星圖能量灌注到鹿骨手串中。二十七顆骨珠懸浮而起，在空中組合成環形陣列，投射出的光斑正好籠罩伊藤玄的頭部。伊藤玄的機械眼突然爆出火花。他嘶吼著扯斷兩根拘束鏈，槐樹根係連帶被拔出地麵，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金屬培養艙。某個艙體的觀察窗突然破裂，伸出布滿屍斑的人類手臂。關舒嫻連續射擊培養艙的連接管：“他在把亂葬崗改造成孵化場！”程三喜突然掏出聽診器按在赫東胸口：“能量過載！你的心臟......”赫東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他引導星圖能量沿銀針導出，形成電弧擊穿伊藤玄肩部的融合點。樹皮與血肉的結合處開始碳化，綠色黏液噴湧而出。王瞎子扔出骨笛砸中槐樹主乾。笛身嵌進樹乾的瞬間，所有機械觸須同時僵直。老人喘著粗氣喊道：“打樹心！那裡有核心控製器！”伊藤玄突然撕裂自己尚未融合的右半身，鮮血濺在培養艙上。艙門紛紛開啟，爬出數十具半機械化的屍體。它們的眼眶裡閃著紅光，關節發出生鏽齒輪的摩擦聲。關舒嫻打空彈匣逼退最近的屍群：“程三喜！雄黃粉還有嗎？”程三喜把最後半包雄黃粉撒向屍群。粉末與黏液接觸爆出火光，暫時形成一道火牆。赫東趁機撲到槐樹前，將燃燒的右手按進樹心窟窿。伊藤玄發出駭人的嚎叫。融合部位劇烈膨脹，樹皮寸寸斷裂。星圖能量順著根係反灌入地底，整個亂葬崗開始震動。王瞎子突然大喊：“他要自爆核心！快撤！”赫東扯下燃燒的鹿骨手串塞進樹心：“關姐！打爆左上角的培養艙！”關舒嫻一槍擊中指定目標。艙內儲存的液態氮泄漏，瞬間凍住槐樹根部。伊藤玄的動作變得遲緩，機械部件表麵覆上白霜。程三喜趁機將全部銀針紮進伊藤玄的後頸。機械眼的光芒閃爍幾下，最終徹底熄滅。那些半機械屍體紛紛倒地，重新變回腐爛的rpse。槐樹轟然倒塌時，王瞎子跪在地上摸索。他從樹根深處挖出個鏽蝕的鐵盒，裡麵裝著發黃的實驗記錄。最上麵是張黑白照片，顯示日軍軍官正將薩滿法器接進某種機器。“原來他們想用薩滿力量控製寄生體。”老人顫抖著翻過照片，背麵寫著“黑水計劃·最終階段”。赫東突然單膝跪地。他的右手皮膚正在龜裂，露出底下閃爍的星圖紋路。程三喜急忙注射鎮定劑，卻發現針頭無法刺入。關舒嫻撿起半截機械觸須。斷麵處可見生物組織與電路板的融合結構，中央嵌著顆微型芯片，芯片上的ogo是家現代科技公司。王瞎子突然指著東北方向：“還有彆的寄生體蘇醒了。”月光照亮遠處山脊，幾個黑影正沿著雪線移動。它們的移動方式完全違背人體工學，肢體以詭異的角度反折著。赫東用左手按住顫抖的右腕。鹿骨手串的殘片深嵌在樹心裡，正發出規律脈衝般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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