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東左手腕的星圖光芒急劇閃爍，藍光構築的防護罩在黑影衝擊下發出碎裂聲。程三喜徒勞地撒出最後一把朱砂，爆裂的火花短暫照亮了他慘白的臉。“東子！罩子要破了！”赫東咬緊牙關，手臂上的銀針因過度負荷而劇烈震顫。他瞥見王瞎子嘴唇翕動，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他。“鼓...聲...”王瞎子嘔出黑血，手指在雪地上劃出扭曲痕跡，“逆...行...”程三喜突然將聽診器按在冰壁上，金屬頭與冰麵接觸的瞬間，他整個人猛地彈開。“地下有東西！”他聲音發顫，“鐵鏈拖拽聲，很多鐵鏈！”幾乎同時，裂隙深處的鼓聲陡然變調。原本規律的咚響斷裂成尖銳的碎音，三十七道黑影同時發出淒厲嘶鳴。它們開始互相撕咬吞噬，扭曲的形體在融合中暴漲，腥臭的黑霧彌漫開來。“它們在進行某種進化。”赫東快速分析，“鼓聲變調是誘因。”最大的一隻融合體猛地撞向光罩，藍色屏障應聲碎裂。赫東被衝擊力掀翻在地，腕間星圖突然投射出耀眼光芒。光影交織中浮現出祖父跳神的虛影。老人手持鼓槌，動作與裂隙深處的鼓點產生奇異共振。赫然明白王瞎子那句“逆行”的含義。“程三喜！銀針封我風府穴！”“你會癱瘓的！”“快！”三根銀針刺入後頸的瞬間，赫東周身迸發出刺目藍光。他模仿虛影動作，以掌代鼓淩空敲擊。每一次揮掌都讓鼓聲產生細微滯澀。黑影融合速度明顯減緩，但仍在繼續膨脹。最大那隻已經長出三對扭曲肢節，所過之處冰麵留下腐蝕痕跡。“乾擾有效但不夠！”關舒嫻的通訊器突然傳來雜音，“赫東...鼓槌...需要反轉節拍...”通訊戛然而止。赫東注意到祖父虛影的鼓槌握法竟是反手。他立即變換手勢，以逆時針方向淩空擊打。鼓聲突然中斷一瞬。所有黑影同時僵直，體表浮現出血色紋路。“就是現在！”赫東嘶吼著將全部力量注入星圖。藍光如潮水般湧向裂隙，與重新響起的鼓聲完美契合。這次鼓點完全逆轉，每一聲都讓黑影軀體崩解一分。王瞎子突然掙紮爬起，扯下腰間七個銅鈴拋向空中。鈴鐺在藍光牽引下組成北鬥陣型，鎮在裂隙入口。“鎮魂鼓本就要逆敲才能超度！”老人嘶喊著結印，“當年你祖父就是...”話未說完，地下傳來劇烈的鐵鏈斷裂聲。整個冰窟開始崩塌，那隻最大的黑影在消散前突然撲向王瞎子。赫東本能地甩出手腕鹿骨串。骨珠在空中爆開成白色屏障，替王瞎子擋下致命一擊。但殘餘衝擊還是將老人掀飛數米。鼓聲在此刻達到高潮。裂隙深處迸發出純淨的金光，所有黑影如朝露般消散。冰窟恢複死寂，隻剩地下隱約的鐵鏈拖拽聲越來越近。程三喜踉蹌著扶起王瞎子，發現老人胸前插著半截黑色鎖鏈。鎖鏈另一端沒入冰層，正緩緩向裂隙方向收縮。“彆碰那鏈子！”赫東按住程三喜的手，“這是怨念具象化的鎖魂鏈。”通訊器突然傳出關舒嫻急促的聲音：“鼓槌不在我這兒！有人先一步...啊！”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過後，通訊徹底中斷。赫東腕間星圖突然暗淡，祖父虛影消散前指向裂隙深處。冰層下方傳來清晰的鐵鏈拖拽聲，仿佛有無數重物正在被拖往地心。王瞎子突然抓住赫東手腕，用最後力氣在他掌心畫了個倒三角符號。“那是...”程三喜瞪大眼睛，“醫院放射性標誌？”赫東猛地想起開發商曾在這片區域掩埋過醫療廢料。萬人坑、放射性物質、怨靈融合...所有線索突然串聯成可怕的真相。“不是邪術。”他看向幽深的裂隙，“是輻射變異引發的集體癔症，薩滿鼓聲恰好能乾擾腦電波。”新的鼓聲從裂隙深處傳來。這次帶著機械般的精準節奏，每一聲都讓冰壁震顫。星圖投射出的光芒開始扭曲，逐漸勾勒出金屬鼓架的輪廓。“伊藤玄的聲波武器。”赫東認出這種技術，“他在改造鎮魂鼓。”鐵鏈拖拽聲突然在耳邊響起。赫東下意識側身，半截黑色鎖鏈擦著臉頰飛過，深深釘進冰壁。鎖鏈末端纏著關舒嫻的戰術手套。程三喜突然指著王瞎子胸前：“鏈子在發光！”插入老人胸膛的鎖鏈泛起幽藍光芒，與星圖產生共振。冰層下方傳來更多鎖鏈碰撞聲，仿佛整個地下空間都在蘇醒。赫東握住那截鎖鏈，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蔓延。星圖突然強製啟動，投射出的不再是祖幅虛影，而是錯綜複雜的地下通道圖。無數光點在圖中移動，每個都拖著一條閃爍的鎖鏈。“他們在搬運東西。”赫東辨認出光點移動規律，“從萬人坑往山體深處。”王瞎子艱難地喘息：“七星...陣眼...”冰窟頂部突然塌陷。積雪混著冰渣傾瀉而下，隱約露出上方一架無人機的輪廓。無人機底部的聲波發射器正對著裂隙，機械鼓聲越來越急促。赫東扯過程三喜的聽診器貼在心口，右手銀針精準刺入耳位。當他再次抬頭時，瞳孔已泛起淡金色光澤。“不是超度。”他聽著自己心跳與鼓聲的共鳴，“是激活。”鎖鏈突然繃緊，將王瞎子拖向裂隙。赫東撲過去抓住老人手臂，被一起帶向深淵。程三喜拋出醫用繃帶纏住赫東腳踝，自己卻被拉得踉蹌前行。在墜入裂隙的瞬間，赫東看見深處有金屬光澤閃爍。三十七條鎖鏈彙集成束，纏繞在一麵巨大的青銅鼓上。鼓身刻滿放射性標誌，關舒嫻正用蒙古刀撬動鼓槌底座。伊藤玄的聲音通過無人機傳來：“感謝諸位激活最後的陣眼。”鼓槌突然自動反轉，重重敲在鼓麵。整個山體劇烈震動，所有鎖鏈同時迸發出血光。赫東腕間星圖徹底暗淡，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鼓麵浮現的三角符號——正是王瞎子畫在他掌心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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