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降索猛地繃緊，赫東下墜的身形驟然懸停。井底的黑暗被星圖碎片投射出的蛛網狀光紋撕開。程三喜立刻甩出一根銀針試探，針尖剛觸及光紋邊緣便無聲地化作一捧銀色齏粉飄散。“退！”程三喜聲音發緊，“是活體怨靈結成的縛靈陣！”關舒嫻的戰術手電光束急速掃過井壁，光線掠過某處深刻符文的凹陷時，一股粘稠的黑血突然從刻痕中滲出，順著井壁向下流淌。赫東左手腕係的鹿骨手串驟然發燙，皮膚接觸處傳來灼痛。地底深處隱約傳來節奏詭異的鼓點聲，與他記憶中祖父跳神時的鼓聲完全重合。鐵鏈拖拽的聲響陡然加速，金屬摩擦聲刮得人耳膜生疼。赫東向下拋出一根熒光棒，冷光照亮了井底景象——堆積如山的日軍鋼盔層層疊疊，每頂鋼盔內部都嵌著半張扭曲的人臉，皮膚與金屬熔合處還在微微顫動。“怪不得需要星圖碎片當鑰匙。”赫東穩住晃動的身體，“這些是被煉化的活體導航儀。”程三喜又撒出一把藥粉，粉末在縛靈陣上方形成盤旋的旋渦。“怨氣濃度還在升高，伊藤健把這裡改造成了養蠱場。”關舒嫻的戰術手表發出急促警報。“生物電信號指數飆升，底下那些東西要醒了。”井壁滲出的黑血突然彙聚成股，朝著縛靈陣中心流去。蛛網狀光紋遇到黑血後驟然明亮，投影出更複雜的符文結構。赫東腕間的星圖碎片劇烈震動，與光紋產生共振。“陣眼在移動。”程三喜用銀針測定方位，“活體怨靈在自行調整陣法。”某頂鋼盔裡的人臉突然睜開雙眼，眼眶裡沒有眼球，隻有兩團跳動的綠火。緊接著所有鋼盔都開始震動，嵌在內部的人臉發出無聲的嘶吼。關舒嫻突然舉槍瞄準井壁某處。“十二點方向，符文在變化。”原先滲出黑血的刻痕正在扭曲重組，形成新的日文符咒。赫東認出那是陰陽術中的“飼傀咒”，臉色驟變。“伊藤健不僅模仿薩滿術，還把陰陽師的飼鬼術融入陣法了。”程三喜急忙取出三枚桃木釘甩向井壁。木釘釘入刻痕的瞬間，井底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一具披著日軍製服的骷髏猛地從鋼盔堆中站起，胸腔裡塞滿了纏繞符文的雷擊木。“是行屍傀儡！”程三喜大喊，“用火！”關舒嫻已經拔出信號槍，但赫東突然按住槍管。“不能用明火，井底有硝石反應。”骷髏傀儡的下頜骨開合著，發出骨片摩擦的哢嗒聲。嵌在鋼盔裡的人臉紛紛轉向骷髏，眼眶中的綠火騰起半尺高。縛靈陣的光紋突然收縮，朝著三人所在的位置籠罩上來。赫東猛地扯下滑降索的應急釋放裝置，身體下墜數米避開光紋。鹿骨手串與星圖碎片同時發燙，祖父跳神的鼓聲在他腦中越來越清晰。“程三喜，用銀針封住震位井壁的氣孔！”赫東在半空喊道，“關姐趙明離位，那裡的符文最舊！”程三喜立即甩出七根銀針，針體精準刺入井壁細微的孔洞。關舒嫻的戰術手電聚焦在另一片區域，光束下顯現出磨損嚴重的薩滿符文。骷髏傀儡突然躍起，指骨抓向赫東的腳踝。赫東揮動匕首格擋，刀刃與白骨碰撞出火星。傀儡胸腔內的雷擊木發出劈啪聲，更多符文亮起。“是聯動的！”關舒嫻連開三槍擊中傀儡脊柱，“破壞一個會激活其他！”程三喜正在用朱砂粉繪製阻斷符，聞言急忙抬頭。“赫東，試試用星圖碎片反操控！”赫東將腕間的碎片貼近井壁，日光照射形成的古老星圖與縛靈陣的光紋重疊。井壁突然震動起來，原先的刻痕開始褪色，浮現出更深層的薩滿鎮壓符文。“祖父他們當年布過封魔陣！”赫東眼前一亮，“伊藤健是在原有陣法上疊加的！”骷髏傀儡突然僵住，眼眶中的綠火劇烈閃爍。嵌在鋼盔裡的人臉露出痛苦的表情，發出無聲的哀嚎。縛靈陣的光紋明暗不定，似乎在兩套陣法衝突中失去了穩定。關舒嫻抓住機會射出抓鉤，鉤住骷髏的肋骨將其拽離井壁。“程三喜，爆破符！”程三喜將畫好的符紙拍在傀儡頭頂，念動咒語。符紙燃燒的瞬間，骷髏突然炸裂成無數碎片，胸腔內的雷擊木化為焦炭。井底突然陷入死寂。所有鋼盔裡的人臉都閉上眼睛，綠火漸漸熄滅。縛靈陣的光紋閃爍幾下後徹底消失，隻剩星圖碎片投射出的微弱星光。赫東降落到井底，靴子踩在鋼盔堆上發出沉悶聲響。他蹲下身檢查最近的一頂鋼盔，手指觸到熔合處時突然縮回。“還有溫度。”他皺眉，“這些臉是活著時嵌進去的。”關舒嫻也降落下來，戰術手電光照亮鋼盔內部。“麵部肌肉還有彈性，伊藤健用了某種防腐術法。”程三喜最後降下，小心避開散落的骷髏碎片。“難怪要選這裡，萬人坑的怨氣是最好的養料。”赫東用匕首撬開一頂鋼盔，人臉與金屬連接處露出細細的血管狀紋路。星圖碎片忽然亮起，照射出血管中流動的黑色液體。“是神經毒素。”赫東猛然起身，“伊藤健把解藥和陷阱放在了一起。”程三喜立即取出檢測儀，掃描黑色液體。“成分匹配，但混入了怨氣結晶。”井壁突然再次滲出血珠，這次是所有刻痕同時在滲血。血珠彙聚成數十道細流，向著井底中央流動。三人退到井壁邊緣，看著血液在中央形成一個不斷擴大的血潭。血潭表麵鼓起氣泡，某個金屬物體緩緩浮出。那是一個密封的鈦合金容器，表麵刻著醫學標誌。容器側麵有個顯示屏，正在倒計時——還剩不到二十分鐘。“解毒劑。”關舒嫻舉槍瞄準容器鎖扣，“但肯定是陷阱。”程三喜撒出藥粉測試，粉末在血潭上方變成紫色。“怨氣血池，觸碰容器會激活更厲害的陣法。”赫東腕間的鹿骨手串突然自行斷裂，骨珠滾落血潭卻沒有下沉，而是在表麵排成一個圓圈。祖父的鼓聲再次響起，這次鼓點變得急促而有力。“我下去。”赫東突然開始脫卸裝備，“血池需要活人獻祭才能解除。”關舒嫻拉住他。“不可能讓你送死！”程三喜卻盯著骨珠排列的圖案愣住。“等等，這不是獻祭陣……這是請神陣！”骨珠突然沉入血中，血潭開始順時針旋轉。井壁上的薩滿符文逐一亮起，與星圖碎片的光輝交相輝映。容器表麵的倒計時突然暫停，顯示屏閃爍幾下後切換成滿屏的日文咒文。“伊藤健遠程操控了。”關舒嫻立即用電磁屏蔽袋罩住容器，但咒文仍在顯示。“不是電子控製的，是咒術鏈接。”赫東突然用匕首劃破手掌，將血滴入血潭。血液融入的瞬間，井底刮起一陣陰風，所有鋼盔都發出嗡鳴。容器突然彈開蓋子，露出三支注射器和一張字條。字條上用中文寫著：“遊戲才剛剛開始。”程三喜小心地取出注射器檢測，“是真的解毒劑，但……”他突然僵住，指著容器內部，“底下有二級引爆裝置。”赫東伸手探入容器，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管。他慢慢取出一個微型炸彈，倒計時顯示隻剩十秒。關舒嫻立即接過炸彈，飛快拆卸起來。井頂突然傳來伊藤健的聲音，通過隱藏的擴音器響起：“希望各位喜歡這個小禮物。”程三喜突然將三支注射器全部紮進赫東手臂。“快注射！炸彈是幌子，真正觸發的是解毒劑！”赫東感到一陣眩暈，跪倒在血潭中。關舒嫻拆炸彈的手指一頓，炸彈倒計時停在了最後一秒。井壁上的血突然倒流回刻痕中，血潭迅速乾涸。那些鋼盔裡的人臉全部睜開眼睛，瞳孔變成純粹的漆黑。伊藤健的聲音帶著笑意：“歡迎見證真正的縛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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