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越來越近,赫東的視線卻死死鎖在挖掘機巨大的金屬鬥齒上。那些原本隻是纏繞其上的黑色發絲,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潮水,順著冰冷的機械臂向上蔓延,目標直指上方的駕駛室。“我的老天……”程三喜倒抽一口冷氣,幾乎是本能地甩出手中的銀針。那灌注了陽氣的銀針破空而去,精準地刺向蠕動的發絲叢。然而針尖還未觸及,幾縷黑發便毒蛇般昂起,猛地纏住銀針。針尾點綴的朱砂以驚人的速度黯淡、發黑,仿佛被瞬間抽乾了所有辟邪之力。銀針無力地墜落在地。幾乎同時,關舒嫻手腕上的戰術手表發出前所未有的尖銳蜂鳴。屏幕上的數值瘋狂飆升,最終定格在一個令人心驚肉跳的紅色數字上。“陰氣濃度突破臨界值!”她的聲音因緊張而繃緊,右手再次按上了腰間的槍套。赫東感到雙眼傳來熟悉的刺痛,陰陽眼自行運轉。在那片瘋狂舞動的黑發深處,他看到了更駭人的東西——半張高度腐爛的人臉正緩緩浮出。皮膚灰敗剝落,眼窩空洞,但那殘存的五官輪廓,竟與檔案室裡失蹤考古隊員照片上的那張臉,一模一樣。“是那個失蹤的隊員!”赫東低吼出聲,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那半張腐爛人臉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空洞的眼窩轉向他們三人所在的方向。纏繞在機械臂上的黑發驟然變得更加狂躁,分出一大股,如同黑色的觸手,猛地朝距離最近的程三喜卷去!程三喜嚇得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向後躲閃,手忙腳亂地去掏更多的朱砂粉。關舒嫻舉槍瞄準,但黑發蠕動太快,根本無法鎖定。“赫東!怎麼辦?”赫東額角滲出冷汗。直接攻擊?用關舒嫻的槍,或者用程三喜那些未必有用的符籙?那東西本質是怨氣與屍氣的結合體,物理攻擊效果有限,甚至可能刺激它徹底爆發。他的目光迅速掃過背包,落在了那麵剛剛平息下來的青銅鏡上。一個念頭閃過。這鏡子能映照並激發深埋的怨念,或許也能……他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從包裡掏出青銅鏡,調整角度,將平滑冰涼的鏡麵對準了那團包裹著腐爛人臉的黑發。他沒有選擇攻擊性的咒文或手勢,而是將自身一絲微弱的薩滿靈力,謹慎地注入鏡中。鏡麵沒有再次映出曆史幻象,而是發出一圈朦朧的、肉眼難以察覺的清輝,精準地籠罩住那團蠕動的黑發和那半張腐爛的人臉。滋——啦——一陣仿佛冷水滴入熱油的聲音響起。黑發與鏡光接觸的表麵,立刻冒起縷縷極淡的黑煙。那腐爛人臉猛地扭曲起來,發出一種無聲卻直刺靈魂的尖嘯,讓赫東三人頭腦一陣刺痛眩暈。瘋狂生長的黑發像是被灼傷般猛地回縮,暫時放過了近在咫尺的程三喜。那半張人臉在黑發叢中劇烈翻滾,顯得痛苦不堪。“有用!”程三喜驚喜地喊道,趁機爬起來,躲到赫東身後。關舒嫻稍稍放低槍口,但眼神依舊警惕。“它被壓製了?”“不完全是。”赫東緊握著微微發燙的青銅鏡,手臂因持續輸出靈力和對抗那股陰冷反噬而微微顫抖。他看得最清楚,鏡光隻是暫時灼傷了那些由怨氣凝聚的黑發,並給那屍變體帶來了痛苦,但並未能真正驅散或淨化它。那東西的核心怨念太深重了。屍變體似乎被激怒了。它放棄了緩慢的侵蝕,那半張腐爛人臉猛地從黑發中完全探出,下方連接的脖頸扭曲拉長,更多的黑發如同它的觸須和肢體,支撐著它,脫離挖掘機的鬥齒,猛地撲向手持青銅鏡的赫東!速度奇快無比。“小心!”關舒嫻驚呼,再也顧不得許多,對著那撲來的黑影連開兩槍。子彈穿透了濃密的黑發,打出兩個空洞,但絲毫沒能阻止它的撲勢。黑發蠕動,彈孔瞬間被填滿。赫東急忙後退,同時將青銅鏡橫在身前。屍變體似乎對鏡子仍有忌憚,前撲的勢頭微微一滯。大量黑發分湧而來,試圖纏繞包裹青銅鏡。就在這時,關舒嫻的戰術手表再次響起急促的提示音。她快速瞥了一眼,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不止一個!周圍還有多個陰氣源正在被激活!強度在快速提升!”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萬人坑周圍那些剛被挖掘開、裸露在外的漆黑泥土,開始輕微地拱動。一隻隻覆蓋著汙垢、皮膚萎縮乾枯的手,掙紮著從泥土深處伸了出來,無力地抓撓著空氣。緊接著,是更多的手臂,甚至是一些模糊的、裹挾著泥土的頭顱輪廓。它們受到核心屍變體以及青銅鏡短暫激發的龐大怨氣的牽引,正在蘇醒。“是……是萬人坑裡的……”程三喜聲音發顫,指著那些不斷從泥土中伸出的手臂,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眼前的考古隊員屍變體,與地下正在蘇醒的龐大屍群,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腐爛人臉對著赫東發出無聲的咆哮,那不再是針對他個人的攻擊,更像是一種召喚,一種對同類蘇醒的響應。赫東感到手中的青銅鏡越來越燙,鏡麵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紋。過度使用的負荷,以及同時對抗如此龐大陰氣的反噬,正在損壞這件剛傳承不久的法器。“鏡子要撐不住了!”赫東急聲道。一旦鏡子破碎,失去製約,眼前這個核心屍變體恐怕會徹底失控。關舒嫻連續射擊,打退幾縷試圖靠近她的發絲,彈夾很快告罄。她一邊換彈,一邊急促地說道:“警察馬上就到了!我們必須撐住!”程三喜咬著牙,將身上所有的朱砂粉不要錢似的撒出去,在三人周圍形成一片淡紅色的屏障,暫時逼退了那些伺機而動的發絲。但他知道,這支撐不了多久。赫東的大腦飛速運轉。硬抗不是辦法,警察來了對付這種超自然現象也隻會徒增傷亡。必須想辦法切斷這屍變體與地下萬人坑的聯係,或者……再次將它暫時封印。他的目光落在不斷拱動的泥土和那些伸出的手臂上,又看向那張不斷試圖突破鏡光、腐爛扭曲的臉。一個模糊的念頭逐漸成形——或許可以利用這麵即將破碎的鏡子……遠處,警笛聲已然逼近到可以聽見刹車聲的程度。而近處,泥土翻湧,手臂林立,黑發狂舞,構成了一幅地獄般的景象。赫東深吸一口氣,握緊了發燙的青銅鏡,做出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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