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捷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圖書館或者自習室,而是徑直走向了法學院學生會的辦公室。
學生會辦公室位於教學樓一樓的角落,地方不大,卻總是人來人往。
陳捷身為分管學術部的副主席,過去一個學期,來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他總覺得學生會的工作瑣碎、無聊,充滿了不必要的“人情世故”,浪費時間,遠不如自己多看幾本專業書來得實在。
陳捷推門而入時,辦公室裡已經有幾個人了。
學生會主席王晨,正坐在主位上,跟宣傳部的部長交代著什麼。
王晨是陳捷的同級同學,一個能力和手腕都相當出眾的人物。
他為人八麵玲瓏,在老師和同學中口碑都很好,是公認的“學生領袖”。
在上一世的記憶裡,王晨畢業後同樣考取了選調生,但去的是沿海經濟強省,憑借其過人的情商和靈活手腕,仕途一路順風順水。
僅僅十五年後,就已經官至地級市的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將陳捷遠遠甩在了身後。
陳捷曾不止一次地在深夜裡反思,如果自己當年能有王晨一半的圓融,結局會不會完全不同。
看到陳捷進來,王晨隻是抬了抬眼皮,嘴角扯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即又轉頭繼續跟宣傳部長說話。
那態度,客氣中透著顯而易見的疏離。
辦公室裡的其他人,看到陳捷,表情也各不相同。
有驚訝,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種敬而遠之的淡漠。
這就是他上一世在學生會留下的印象。
一個才華很高、脾氣很臭、極難合作的獨狼。
大家承認他的能力,卻沒人願意跟他深交。
另一位副主席,分管外聯部的林薇,一個精明乾練的短發女生,倒是衝他笑了笑,但那笑容也僅僅停留在表麵,帶著幾分客套。
陳捷很清楚,自己在這些人眼中,就是一個不合群的異類。
想要改變這個印象,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沒有在意這些冷淡目光,臉上掛著和煦而自然的微笑,主動走上前。
“會長,早。”他先向王晨打了聲招呼,姿態放得很平。
王晨似乎有些意外他會主動搭話,停下了和宣傳部長的交談,轉而看向他:
“陳捷,早,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這話問得很有水平,既是問候,又暗含了一絲你平時不都神龍見首不見尾嗎的揶揄。
若是以前的陳捷,恐怕已經聽出了弦外之音,要麼冷冷地回一句我分管的工作我自然會上心,要麼乾脆懶得解釋,直接把天聊死。
但此刻的陳捷,卻仿佛完全沒聽出那層意思,他笑了笑,語氣坦然誠懇:
“之前忙著準備一些專業課的論文,來得少了,是我的不對,這學期的工作要全麵鋪開了,我尋思著早點過來,看看有什麼能搭把手的。”
這番話既解釋了之前不常來的原因,又主動承認了不對,姿態擺得極低,同時還表達了積極參與工作的意願。
王晨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準備好的幾句敲打的話,被陳捷這軟中帶硬的太極推手給堵了回去,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辦公室裡其他幾人也麵麵相覷。
今天的陳捷,怎麼不那麼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