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陳捷將酒杯舉向全場,聲音充滿了年輕人的激情與朝氣:
“這第三杯酒,我想敬這個偉大時代,我們生逢盛世,躬逢其盛,是改革開放三十年最直接的受益者,能夠用我們所學,為這個時代的法治進程貢獻一份綿薄之力,是我們這一代燕大學子,最大的榮幸!”
說完,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動作乾淨利落,氣勢十足。
滿場寂靜。
隨即,主桌上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說得好!”高教司李司長帶頭鼓掌,看向陳捷的眼神裡,滿是欣賞,“有理想,有情懷,有擔當,這才是我們新時代最需要的青年人才!”
一場祝酒詞,被陳捷說成了一場層次分明、滴水不漏的政治表態。
他既表達了對前輩的尊敬,又感謝了領導的支持,最後還升華了個人情懷,將其與家國命運緊緊地聯係在一起。
在座的都是人精,哪能聽不出這番話背後的深意和說話者高超的政治智慧。
眾人重新落座後,氣氛變得更加熱絡。
幾位領導都開始主動與陳捷交談,問題也從論壇本身,延伸到了更廣闊的領域。
“陳捷同學,你作為組織者,覺得這次論壇最大的收獲是什麼?”一位來自最高法院研究室的領導問道。
陳捷略一思索,沉穩答道:
“報告領導,我覺得最大的收獲有兩點,對我們學生而言,是完成了一次從書本到現實的跨越,我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法律條文背後,是國家治理的宏大邏輯,是社會發展的真實脈搏。”
“而對論壇本身而言,我想,是搭建了一個溝通橋梁,讓理論界與實務界,讓前輩與後輩,能在一個平台上平等對話,思想碰撞。這種溝通,本身就是法治進步的催化劑。”
回答得體,有高度,有深度。
“那你認為,我們當代法學生,麵臨的最大挑戰是什麼?”李司長又問道。
“我認為,最大的挑戰,是如何避免成為一個法律工匠,而努力成為一個法律大家。”陳捷的回答,讓在場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法律工匠,精通法條,擅長技術,但視野可能局限於案件本身,局限於商業利益。而法律大家,不僅要懂法律,更要懂政治,懂經濟,懂社會,要能站在國家戰略的高度,去理解法律,運用法律,甚至參與完善法律。”
“這需要我們具備更廣闊的視野和更深厚的家國情懷。這也是我們未來需要努力的方向。”
這番話,已經完全超出了一個本科生的認知範疇。
它精準地切中了當前法學教育的核心痛點,也暗合了在座所有體製內領導對於未來人才的期望。
錢裕民院長看著侃侃而談、對答如流的陳捷,心中的喜愛又增添了幾分。
他覺得,是時候,將那個最關鍵問題拋出來了。
“陳捷啊,”錢裕民臉上帶著和藹笑容,語氣像一個關懷後輩的長輩,“以你的能力和才華,畢業以後,無論是去世界頂級的律所,還是申請去哈佛、耶魯深造,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自己……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這個問題一出,全桌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陳捷。
這不僅僅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心。
還是組織在進行一次非正式的意向考察。
陳捷的回答,將決定他未來的道路,也將決定在座的這些貴人,是否會為他敞開那扇通往權力中樞的大門。
陳捷放下筷子,坐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誠懇與思索。
“感謝錢院長的關心。”陳捷先是謙遜地道謝,“說實話,我確實也考慮過您說的這些選擇,去頂尖律所,可以實現個人財富的快速積累,去國外深造,可以開拓國際視野。這些都是非常好的道路,我的很多同學也正為此而努力。”
他先肯定了其他的選擇,顯得客觀而不偏激。
“但是,”陳捷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堅定,“我常常在想,人生的價值到底是什麼?我出生在80年代的一個小鄉村,是伴隨著我們國家從追趕到引領的偉大進程成長起來的。”
“我親眼見證了國家的日新月異,也深刻地感受到,個人的命運,隻有與國家的命運緊密相連時,才能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我選擇學習法律,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想把它當作一個謀生飯碗,在古代,法學被稱為‘刑名之學’,是‘治國之器’。”
“我更希望,能將我這幾年所學的淺薄知識,投入到更宏大的事業中去。”
“所以,如果有可能,我希望畢業後,能有機會進入一個平台,讓我能夠更直接地參與到國家法治建設的進程中去。”
“哪怕隻是做一顆最普通的螺絲釘,去為國家法律法規的製定和完善,去做一些調研、起草的輔助工作,能用我的專業知識,為更普惠的公共利益服務,對我而言,那將是比任何個人成就都更值得驕傲的事情。”
“我希望,當我老去回首一生時,可以說,我為這個國家的進步,貢獻過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這份成就感和使命感,是任何物質財富都無法比擬的,這就是我的打算。”
話音落下,滿桌寂然。
陳捷沒有一句提到考公務員,但他的每一句話,都精準地表達了一個有誌青年投身體製、報效國家的最高政治覺悟。
他將個人的職業選擇,完美地升華成了一種曆史使命感和家國情懷。
“好!”校黨委副書記張逡重重地一拍大腿,“說得太好了!為更普惠的公共利益服務!貢獻一份綿薄之力!我們燕大的學生,就應該有這樣的誌向和抱負!”
高教司的李司長也連連點頭,看向陳捷的眼神,已經從欣賞,變成了真正的賞識:
“錢院長,你們法學院,真是培養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才啊,有這樣的年輕人,我們國家的法治事業,何愁後繼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