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乾什麼?這裡危險,趕緊回家去!”
“我擔心您。”陳捷言簡意賅。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鳴著喇叭,艱難地從人群中擠了過來。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夾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滿臉不爽地走了下來。
他就是清河鎮鎮長,李建。
“鄉親們,鄉親們,都冷靜一下!千萬不能衝動!”李建張開雙臂,攔在人群前麵,“有什麼問題,咱們坐下來談,政府給你們解決,動手是犯法的!”
李建在鎮上當了多年鎮長,還是有幾分威信的。
在他的勸說下,騷動人群總算暫時安靜了下來。
“李鎮長,不是我們想鬨事,”陳家村村支書陳聯上前一步,指著遠處水渠方向,一臉悲憤,“是張家灣的人欺人太甚!他們把水渠一堵,我們全村幾千畝麥子就全完了,您說,這日子還怎麼過?”
“是啊,鎮長,您得給我們做主啊!”人群中又有人喊道。
李建連連擺手:
“大家放心,我就是來解決問題的,我已經讓張家灣的村長把人撤回去了,現在,你們兩邊各派幾個代表,跟我去現場,我們現場辦公,現場調解!”
半個小時後,在兩個村子交界處的水渠旁。
氣氛劍拔弩張。
陳家村和張家灣的村民,隔著水渠對峙著。
雖然沒有動手,但彼此的眼神,都像是要噴出火來。
水渠中央,一道用土袋和石塊臨時堆起的土壩,赫然在目,將本就不寬的水流,幾乎完全截斷。
李建站在土壩上,左右為難。
他先是把張家灣的村長張貴拉到一邊,低聲訓斥了一通,讓他立刻拆了壩。
張貴卻梗著脖子,一臉不服:
“鎮長,這不能怪我們啊,是他們上遊不顧下遊死活,洗衣服、涮拖把,什麼臟水都往渠裡排,水流到我們這兒,又小又臟,這過年哪哪都要用水,我們也是沒辦法。”
李建又找到陳家村的陳聯,讓他約束村民,節約用水。
陳聯也是一肚子委屈:
“我們幾代人都是這麼用水的,憑什麼他們說不讓用就不讓用了?再說了,天旱水少,這是老天爺的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調解了半天,雙方各執一詞,誰也不肯讓步。
李建一個頭兩個大,最後想出了一個自認為最公平的方案。
“這樣吧!”他清了清嗓子,大聲宣布,“我做個主,從明天開始,這條水渠,咱們輪流用!單日,水歸你們陳家村,你們灌溉,雙日,水歸你們張家灣,你們用!這樣總公平了吧?”
這個方案,是基層調解最常用的和稀泥手段,一人一半,看似公平。
然而,話音剛落,兩邊的人群,卻同時炸了鍋。
“這不行!”陳家村這邊有人喊道,“我們幾千畝地,一天時間哪夠灌完?這不是耽誤農時嗎?”
“我們也不乾!”張家灣那邊也嚷嚷起來,“憑什麼他們先用?等水流到我們這兒,黃花菜都涼了!”
“鎮長,您這不叫解決問題,您這是拉偏架!”
“就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