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來這套集體智慧!”魏老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我研究了一輩子政策文本,這篇文章的風格和思想,貫穿始終,邏輯嚴密,絕不可能是集體討論出來的七拚八湊的東西,一定有一個核心主筆,你告訴我,他是誰?”
周海知道,在魏老這樣的大家麵前,再打官腔就沒意思了。
他笑了笑,說道:
“魏老,您真是火眼金睛,不瞞您說,這份報告的核心思路,確實主要來自於我們處的一位年輕同誌。”
“誰?叫什麼名字?”
“他叫陳捷,是我們今年剛從燕大招錄的選調生,還在見習期。”
“陳捷?一個見習期的娃娃?”魏老被這個答案震驚了,“你讓他明天,不,今天下午,到我這裡來一趟,我要當麵考考他!”
掛掉電話,周海立刻將林南東叫到了辦公室。
“南東,成了。”周海臉上帶著運籌帷幄的笑容。
他將魏老要求說了一遍,然後鄭重地叮囑道:
“你下午就帶著陳捷過去,記住,你是主角,他是配角,但關鍵時候,要懂得把舞台讓給他,魏老這個人,脾氣是又臭又硬,但最是愛才,隻要陳捷能經得住他的考驗,那我們這步棋,就走活了。”
“我明白,周主任。”林南東重重地點了點頭。
回到文稿二處,林南東將正在埋頭整理資料的陳捷叫了出來。
“陳捷,收拾一下,下午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林處?”
“去見一個,能決定我們那份報告命運的人。”林南東表情既嚴肅,又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
……
下午三點,西郊,魏振國老先生的大院。
當林南東帶著陳捷走進那間古樸書房時,看到的是一位坐在太師椅上,正低頭品茶的銀發老人。
他沒有起身,甚至沒有抬頭,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來了?坐吧。”
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場,瞬間讓林南東感到了一絲壓力。
“魏老,您好,我是研究室綜合局的林南東,這位是我們的年輕同誌,陳捷。”林南東恭敬地說道。
魏振國這才緩緩抬起頭,目光直接略過了林南東,落在了陳捷身上。
陳捷不卑不亢地迎著魏老目光,微微躬身:
“魏老,您好,學生陳捷,向您學習。”
“學習?”魏振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可不敢當,你們研究室的筆杆子,一個個都厲害得很,年紀輕輕,就能寫出‘一體兩翼’、‘三醫聯動’這樣的大文章,我這個老頭子,倒是要向你們學習才是。”
這話聽起來是誇獎,實則充滿了諷刺和質疑。
林南東表情有些尷尬,有些接不上話。
陳捷卻神色不變,平靜地回答道:
“魏老,您過譽了,我們寫的那些,都隻是紙上談兵的理論構想,而您,是真正在醫療衛生戰線上,奮鬥了一輩子的實踐者和奠基人。”
“沒有您和千千萬萬像您一樣的前輩們打下的基礎,我們這些後輩,連思考問題的地基都沒有,所以,學生說向您學習,是發自肺腑的。”
這番話,姿態放得極低,卻又綿裡藏針,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