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充斥著醫院走廊。
季凜靠在icu外的長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左眼那道並不存在的疤痕。
付宇澄坐在他旁邊,二十三歲的身體裡裝著十三歲的靈魂,正不安分地抖著腿。
“你能不能安靜點?”季凜揉了揉太陽穴。
付宇澄立刻停下動作,但不到三秒又開始用手指敲打膝蓋。
“許墨會沒事的,對吧?”
季凜沒有回答。
透過玻璃窗,他能看到許墨蒼白的臉。
氧氣麵罩下,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緊閉著,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他流了那麼多血...”付宇澄的聲音越來越小。
季凜想起許墨推開他時決絕的眼神,和那句“這次我救下你了”。
“季凜?”付宇澄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我有點頭暈...”
話音未落,付宇澄的身體猛地前傾。
季凜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付宇澄!醫生!”
懷中的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隨後徹底癱軟。
季凜拍打著他的臉頰,觸手卻是一片滾燙。
“係統!怎麼回事?”
【檢測到時空波動...總部已修正錯誤...靈魂歸位中...】
醫護人員推著急救床衝過來。
季凜鬆開手,看著付宇澄被推走,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在腦海中回蕩。
【修正完成。付宇澄的靈魂已回歸正確時間線。】
季凜長舒一口氣,靠在牆上緩緩滑坐在地。
二十四小時內的第二次急救,他感覺自己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
醫院的日光燈在頭頂嗡嗡作響,季凜仰躺在病房的沙發上,手臂搭在額前。
季凜讓付宇澄和許墨住進同一間病房觀察。
兩張病床並排放著,中間隻隔著一道淺藍色的簾子。
左邊是付宇澄,右邊是許墨。
監護儀的滴答聲此起彼伏,像某種古怪的二重奏。
季凜揉了揉太陽穴。
連續三十六個小時沒合眼,他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
就在他即將墜入夢鄉的邊緣,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將他拉回現實。
“請進。”他啞著嗓子說。
門被輕輕推開,柏雲州抱著一大束白色滿天星和幾袋水果走了進來。
暖黃的走廊燈光從他身後漫進來,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抱歉,這麼晚還來打擾。”
柏雲州的聲音比往常還要輕,像是怕驚擾了病人,“我帶了點水果和花。”
季凜連忙從沙發上起身,接過他手中的東西:“你怎麼來了?手上的傷...”
柏雲州微笑著搖搖頭,展示了下重新包紮過的右手:“醫生說恢複得很好。”
他的目光越過季凜,看向病床,“他們怎麼樣?”
季凜:“醫生說情況已經穩定了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
季凜看著柏雲州,有些為難:“雲州,關於訂婚...”
“我明白。”柏雲州打斷他,聲音輕柔,“遊輪上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季凜驚訝地看著他。
柏雲州的表情平靜,隻有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
“是我太衝動了。”季凜內疚地說,“感情不應該這麼隨便對待。改天我會親自登門向二老道歉。”
柏雲州搖搖頭:“父親那邊我會解釋。”
他頓了頓,“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心裡沒有我……”
他笑了笑,沒有說下去。
陽光穿過走廊儘頭的窗戶,在柏雲州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季凜突然覺得,柏雲州的善良和溫柔,讓他很難拒絕。
“我們還是朋友,對吧?”季凜猶豫了一下,“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我們的關係。”
柏雲州笑了:“當然。”
他轉身準備離開,又停下腳步,“對了,父親讓我轉告你,關於遊輪襲擊的事,警方已經鎖定了嫌疑人。”
季凜渾身一僵:“他們為什麼...”
“複仇。”柏雲州輕聲說,“為首的那個疤臉男,是你父親二十年前舉報的犯罪集團的餘黨。”
季凜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也謝謝叔叔。”
柏雲州離開後,病房陷入短暫的寂靜。
季凜重新躺回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柏雲州帶來的滿天星淡淡香氣,形成一種奇特的安撫效果。
晚上,季凜躺在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