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教室比初一擁擠了些,季凜和宋言笙的座位隻隔了一條過道。
每天清晨,季凜都會在公交站台等宋言笙。
那個內向的男生總是準時出現,書包帶規整地掛在雙肩,手裡偶爾會拿著兩盒牛奶。
他們很少交談,但沉默卻不顯得尷尬。
宋言笙習慣走在他斜後方半步的位置,像一道安靜的影子。
那天放學,夕陽把走廊染成橘紅色。
“等我一下。”季凜把書包塞進宋言笙懷裡,“我去趟廁所。”
廁所裡的燈光慘白,瓷磚上泛著冰冷的水光。
季凜推開門時,郭俊豪正靠在洗手台邊,指尖夾著一根未點燃的煙。
三個男生圍著吳迪,像一群鬣狗圍著一隻受傷的兔子。
吳迪蜷縮在角落,眼鏡碎了一片,鏡框歪斜地掛在臉上,嘴角滲出的血在白色校服上洇開一小片暗紅。
“你們在乾什麼?”季凜的聲音在空曠的廁所裡顯得格外清晰。
郭俊豪抬起頭。
他比季凜高出半個頭,校服領口敞著,露出鎖骨上一道猙獰的疤痕。
孫浩鬆開揪著吳迪衣領的手,咧著嘴笑:“季大學霸,這兒沒你的事。”
季凜沒動。
他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混合著消毒水刺鼻的氣息。
“我去叫老師。”
孫浩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季凜踉蹌了一下:“我說了——”
“季凜?”
宋言笙站在門口,懷裡抱著兩個書包。
郭俊豪的目光在三人之間緩慢地移動,最後定格在吳迪身上。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擺了擺手。
那群人像得到指令的獵犬,立刻鬆開了獵物。
腳步聲遠去後,吳迪顫抖著扶正眼鏡:“你們……不該管。”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空氣。
季凜站在走廊拐角,看著吳迪一瘸一拐地走向廁所。
男生的背影單薄得像張紙,校服領口隱約露出青紫的淤痕。
“等等。”季凜攔住他,“今天放學後,你去廁所等他們。”
吳迪抬起頭,碎掉的鏡片後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我去找老師。”季凜壓低聲音,“這次一定能——”
“白費心思。”吳迪打斷他,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郭俊豪的父親在警察局工作,你覺得這能改變什麼?”
季凜的拳頭無意識地攥緊。
“總要試試。”季凜固執地說。
吳迪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上周我也試過。”
他掀起校服下擺,肋骨的部位纏著繃帶,“這就是結果。”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遠處傳來籃球拍地的聲音,郭俊豪和隊友們說笑著經過走廊,看都沒看這邊一眼。
季凜還是去找了班主任。
辦公室的燈光很亮,照得人無所遁形。
班主任聽完他的敘述,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打:“有證據嗎?”
“吳迪身上的傷就是證據!”
“那也可能是他自己摔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鏡,“季凜,你是個好學生,彆被一些……不實信息誤導。”
季凜盯著班主任桌上那盒新買的茶葉——包裝精美,印著“特供”兩個燙金字。
“我明白了。”他轉身離開。
宋言笙在校門口等他。
暮色四合,他的身影在路燈下顯得格外單薄。
見季凜出來,他快步迎上去:“怎麼樣?”
季凜搖搖頭。
宋言笙的睫毛顫了顫,沒再追問。
兩人沉默地走向公交站,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長。
“其實……”宋言笙突然開口,“我有個表哥在報社工作。”
季凜猛地抬頭。
“但需要證據。”宋言笙的聲音很輕,“照片,或者錄音。”
遠處傳來一陣哄笑。
郭俊豪和幾個籃球隊的人從便利店出來,手裡拎著啤酒。
季凜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拉起宋言笙的手:“跟我來。”
學校後牆的監控死角處,吳迪又被堵在了角落。
郭俊豪這次親自動了手。
他掐著吳迪的脖子:“聽說你想告狀?”
季凜躲在灌木叢後,手機鏡頭對準了這一幕。
宋言笙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呼吸急促得像隻受驚的兔子。
“我……沒有……”吳迪的腳已經離地。
“噓——”郭俊豪用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臉,“你爸媽在城南菜市場擺攤是吧?我爸爸昨天還去‘檢查’過呢。”
季凜的指尖發冷。
鏡頭裡,吳迪的臉色由紅變紫,眼球開始充血。
就在他快要窒息時,郭俊豪突然鬆了手。
吳迪像破布娃娃一樣摔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季凜按下停止鍵。視頻自動保存的提示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郭俊豪猛地轉頭:“誰?”
宋言笙一把拉起季凜就跑。
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咒罵聲,季凜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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