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凜在淩晨三點十七分醒來。
醫療室的監控每隔六秒會發出輕微的電流聲,通風係統每二十八分鐘循環一次。
這些細微的規律被他牢牢記在腦中——在新迦南的訓練中,掌握環境細節往往意味著生死之差。
他輕輕活動手腕,束縛帶已經解除,取而代之的是左腳踝上一個不起眼的金屬環。
季凜用指尖摩挲著那個冰涼的小圈,表麵光滑無痕,但內側有規律的震動頻率——顯然是某種監控裝置。
門外傳來腳步聲,季凜立刻閉眼調整呼吸頻率。
門鎖發出“滴”的一聲輕響,鬆木混合火藥的氣息飄進來。
許泊舟。
“彆裝了,你心跳頻率變了。”
許泊舟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昭澤北的監測環可比新迦南的先進三代。”
季凜睜開眼,看見許泊舟靠在門框上,手裡端著餐盤。
他今天沒穿作戰服,而是一件深灰色高領毛衣,襯得脖頸線條愈發修長。
左腰側的手槍套卻提醒著季凜——這依然是那個危險的昭澤北隊長。
“早啊,季學長。”
許泊舟把餐盤放在床頭櫃上,故意讓金屬與玻璃碰撞出清脆聲響,“睡得好嗎?”
季凜撐著床墊慢慢坐起,肌肉的酸痛讓他暗自皺眉。
許泊舟立刻伸手扶住他的後背,掌心溫度透過單薄病號服傳來。
太近了,近到能數清他睫毛投下的陰影。
“托你的福,做了不少噩夢。”
季凜避開他的觸碰,目光落在餐盤上——煎蛋、全麥麵包和……藍莓醬?
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許泊舟唇角勾起:“怎麼,新迦南不提供果醬?”
季凜拿起麵包慢慢塗抹,藍莓的甜香勾起一段久遠記憶:軍事學院食堂的角落,他總把配給麵包上的藍莓醬刮給那個蹭飯的軍校生。
那時許泊舟還不是昭澤北的惡魔,隻是個愛偷他實驗數據的刺頭學生。
“不合口味?”許泊舟突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季凜的耳廓,“還是說……想起什麼了?”
季凜的叉子在瓷盤上劃出刺耳聲響。
他抬眼直視許泊舟:“你到底想要什麼?數據?新迦南的布防圖?”
他故意讓聲音帶上虛弱,“我隻是個被拋棄的……”
“噓。”許泊舟的食指突然按在他唇上,觸感微涼,“說謊的人……”
手指下滑,輕輕點在他喉結,“這裡會跳得特彆快。”
季凜猛地後仰,後腦勺撞上金屬床頭。
疼痛讓他眼前發黑,卻聽見許泊舟低笑出聲:“還是這麼怕癢。”
“許隊。”季凜強壓怒意,“我不是你的戰利品。”
“當然不是。”
許泊舟忽然正色,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放在床頭——是枚生鏽的校徽,上麵還能辨認出“國立生物研究院”的字樣。
“記得這個嗎?大二那年你丟在實驗室的。”
季凜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他當然記得,那天許泊舟為了找回這枚掉進通風管的校徽,徒手拆了半個實驗室的排風係統。
事後兩人被罰打掃標本室一個月,而許泊舟在福爾馬林氣味中吻了他。
記憶如潮水湧來,季凜下意識摸向頸側注射點。
許泊舟的眼神立刻變了,他一把扣住季凜手腕:“副作用開始了?”
“放開!”季凜掙紮間扯開了衣領,露出鎖骨處蔓延的青色血管。
許泊舟倒吸一口冷氣,迅速從腰間取出注射器。
“彆動!”他壓住季凜亂踢的雙腿,針頭精準刺入頸動脈,“這是最後半支t11,再發作你會腦出血。”
藥劑注入的瞬間,季凜感到一股冰涼從血管擴散到全身。
劇痛緩解了,但某種奇怪的燥熱隨之升起。
他看見許泊舟近在咫尺的唇,想起那個帶著消毒水味的初吻,突然有種咬上去的衝動。
許泊舟似乎察覺到什麼,忽然惡劣地笑了:“學長,你臉紅了。”
“滾開!”季凜抬膝頂向他腹部,卻被輕鬆製住。
兩人在病床上扭打,直到季凜氣喘籲籲地被壓在下麵。
許泊舟的大腿卡在他雙腿之間,體溫透過布料灼燒著彼此。
“七年了……”許泊舟俯身在他耳邊輕語,熱氣噴在敏感的耳廓,“你還是打不過我。”
季凜突然發力翻身,反而被許泊舟借力一帶,整個人趴在了對方胸膛上。
這個姿勢讓兩人同時僵住。
許泊舟的心跳聲震耳欲聾,與季凜的呼吸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