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灑在床上時,周清野下意識伸手去摸身旁的位置——空的。
被單已經涼了,隻有枕頭上殘留的一絲香水味證明季凜確實回來過。
床頭櫃上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麵是季凜龍飛鳳舞的字跡:“臨時有雜誌拍攝,晚上給你帶那家你喜歡的蛋糕彆太累。”
周清野把紙條貼在胸口,仿佛這樣就能觸摸到寫下這行字的手指。
昨晚季凜反常的疏遠讓他不安,但此刻這張帶著愛心的小紙條又讓他稍微放下心來。
也許真的隻是工作壓力大吧。
他起身洗漱,發現浴室裡季凜的牙刷是濕的,毛巾卻整齊地掛著,沒有用過的痕跡。
奇怪,季凜平時總會衝完澡用這條毛巾擦頭發……
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老張。
“小野,你今天跑哪區?”老張的聲音有些緊繃。
“高新園區那邊,怎麼了?”
“能……能先來老地方見一麵嗎?有東西給你看。”
周清野皺眉。
老張從不會在上班時間約他見麵,更彆說用這種奇怪的語氣。
一小時後,兩人在常去的便利店後巷碰頭。
老張臉色灰暗,眼袋浮腫,像是整夜沒睡。
他左右張望確認沒人,才顫抖著掏出手機。
“這個……你得看看。”老張的拇指在屏幕上懸停了幾秒,最終還是點開了視頻。
周清野接過手機,起初困惑地盯著畫麵裡昏暗的包廂。
當季凜的臉出現在鏡頭中時,他呼吸一滯。
緊接著,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舉起高爾夫球杆——
“砰!”
周清野的手機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蛛網狀。
他雙腿發軟,不得不扶住牆壁才能站穩。
視頻裡的畫麵在腦海中循環播放:季凜被按在沙發上撕開襯衫,季凜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季凜手腕上滲血的勒痕……
“這……這是什麼時候?”周清野的聲音不像自己的。
“昨晚。”
老張撿起手機,視頻已經黑屏了,“我在金鼎俱樂部送外賣撞見的……本來不想告訴你,但……”
周清野突然彎腰乾嘔起來,早餐喝的牛奶全吐在了牆角。
老張拍著他的背,遞來一瓶水。
“那個老畜生是誰?”周清野握緊拳頭,眼睛血紅。
“聽他們喊方總……好像是星光傳媒的大股東。”
老張憂心忡忡地看著他,“小野,你要冷靜……”
周清野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掏出手機撥打季凜的號碼,機械女聲一遍遍提醒“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雜誌拍攝?
去他媽的雜誌拍攝!
季凜現在肯定又去了那個地獄般的地方!
“視頻彆傳出去,”周清野把手機塞還給老張,聲音嘶啞,“我去找他。”
“你打算——”
周清野已經跑向自己的電動車,頭盔都沒戴就擰足了油門。
老張的呼喊被風吹散,高樓大廈在視線邊緣模糊成色塊。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找到季凜,立刻,馬上。
導航顯示到星光傳媒要四十分鐘,周清野抄近路闖了三個紅燈。
季凜昨晚回家時的異常,那些遮遮掩掩的傷痕,躲閃的眼神……
一切都有了解釋。
而他居然傻到相信那些拙劣的謊言!
“接電話啊……”周清野第一百次重撥,依然無法接通。
前方路口堵成長龍,喇叭聲此起彼伏。
他焦急地探頭張望,發現堵車源頭似乎是什麼事故現場,警燈閃爍,人群聚集。
“怎麼回事?”他問旁邊同樣被堵住的司機。
“聽說有人跳樓,”司機嚼著口香糖,“好像是個明星。”
周清野的血液瞬間凝固。
右眼皮狂跳,一種本能的恐懼攫住心臟。
他扔下電動車,朝人群中心狂奔。
“讓一讓!讓一讓!”
他擠過層層圍觀者,警方的隔離帶已經拉起來了。
輝煌的酒店樓下,一個人形輪廓躺在血泊中,蓋著白布,隻露出一隻蒼白的手。
那隻手上戴著一枚黑金戒指。
周清野的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
他認得那枚戒指——是他用第一個月工資買的便宜貨,季凜卻當寶貝一樣天天戴著,甚至在媒體追問時謊稱是“重要粉絲送的禮物”。
而現在,那枚戒指沾滿了血,在陽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
“季……季凜?”周清野的聲音輕得像片落葉。
沒人聽見。
警戒線內,法醫正在拍照取證,警察大聲維持秩序,記者舉著相機尋找最佳角度。
世界照常運轉,仿佛躺在那裡的不是最閃耀的星星,不是會用鼻尖蹭他脖子的愛人,不是承諾晚上帶蛋糕回來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