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國邊境的廢棄漁港在暮色中如同一具被遺棄的鯨魚骨架,腐朽的木質碼頭在潮水中呻吟。
濃霧像一層麵紗,將整個世界籠罩在朦朧的灰藍色裡。
火藥坐在生鏽的集裝箱邊緣,機械地組裝著引爆裝置,金屬零件在他粗糙的指間發出細微的哢嗒聲。
“你確定要這麼做?”
眼鏡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比平時少了些從容。
他擦拭鏡片的動作快得反常,鏡片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出蒼白的臉——那張總是帶著算計的麵孔此刻繃得緊緊的。
火藥沒有立即回答。
他舉起手中的引爆器,按下測試按鈕。
遠處,一個小型裝置爆出刺目的火花,照亮了他半邊猙獰的麵容。
白發在爆炸的氣浪中飄動,像是某種不祥的旗幟。
“幽靈大哥死的時候,那些條子可沒手軟。”
火藥的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周警官必須收下這份大禮。”
千麵從暗處緩步走出,手中把玩著一張人皮麵具。
那麵具栩栩如生,甚至還能看到細微的毛孔和血管紋路——正是幽靈生前常用的那張。
“我剛從線人那兒得到消息,”千麵將麵具輕輕貼在臉上又撕下,聲音裡帶著詭異的愉悅,“警方收到了匿名舉報,說我們在東區爛尾樓有據點。”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火藥一眼,“有趣的是,舉報電話用了變聲器,聲音...很像幽靈。”
火藥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他站起身,走到集裝箱邊緣,眺望著遠處海麵上零星的光點。
那些是漁船的燈火,在濃霧中如同飄忽的鬼火。
“驚喜總要有點儀式感,不是嗎?”
他轉過身,眼中跳動著瘋狂的火焰,“我要讓周予親眼看著自己的隊員變成碎肉,就像幽靈大哥那樣。”
眼鏡的電腦屏幕在黑暗中泛著冷光,數據流像瀑布一樣滾動。
“周予已經帶隊出發了,十二名特警,全副武裝。”
他抬頭看向火藥,鏡片後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預計二十分鐘後到達目標地點。你埋了多少炸藥?”
火藥走回工作台,拿起一個金屬酒壺灌了一大口。
烈酒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胸前洇開一片深色痕跡。
“足夠把整棟樓送上天。”
他輕描淡寫地說,仿佛在討論晚餐吃什麼,“遙控距離三公裡,我們在這裡看煙花正合適。”
眼鏡突然抓住火藥的手腕,力道大得讓酒壺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如果老大知道了...”他的聲音裡帶著罕見的緊張。
“那就彆讓他知道!”火藥猛地甩開千麵,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他轉身一拳砸在集裝箱上,金屬凹陷的聲音在寂靜的漁港格外刺耳。
“幽靈大哥救了老大,自己卻...”他的聲音突然哽咽,“那些條子憑什麼活得好好的?”
遠處,海浪拍打著腐朽的木質碼頭,發出空洞的回響。
一隻海鷗淒厲地鳴叫著,在濃霧中盤旋,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東區爛尾樓矗立在夕陽下,像一具被掏空的巨獸骨架。
周予帶著十二名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謹慎地接近,他的戰術靴踩在碎石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這座未完工的建築共有七層,裸露的鋼筋從混凝土中刺出,如同野獸的獠牙。
“a組控製東側出口,b組西側。”周予壓低聲音下達指令,手指在配槍上輕輕敲擊著某種節奏——
這是他在緊張時養成的習慣,“狙擊手就位了嗎?”
“就位。”耳機裡傳來回應,“熱成像顯示整棟樓空無一人。但是...四樓中央有可疑電子設備。”
周予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太奇怪了——匿名舉報、空無一人的大樓、可疑設備...
所有跡象都指向一個可能性:陷阱。
他的後頸泛起一陣涼意,就像有人用冰冷的刀鋒輕輕劃過。
“保持警惕,逐層搜查。”他下令道,同時調整了耳機的位置,“技術組隨時準備乾擾信號。”
隊員們分散開來,戰術手電的光束在昏暗的樓道中交錯。
周予帶著兩名隊員向四樓推進,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空氣中彌漫著混凝土粉塵和黴菌的氣味,混合著某種微弱的化學味道——c4炸藥特有的甜膩氣息。
“發現炸彈!”
對講機裡突然傳來隊員急促的聲音,“四樓中央,c4炸藥,當量估計五十公斤,倒計時還剩...三分十二秒!”
周予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衝向四樓中央的空曠區域,在那裡看到了那個閃爍著紅光的金屬箱——000245...000244...數字無情地跳動著。
“全體立即撤離!重複,全體立即——”
“周隊!”技術員打斷他,聲音因緊張而尖銳,“炸彈有遠程控製模塊,一旦我們撤退,對方可能會提前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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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順著周予的脊背滑下。
他迅速環顧四周,大腦飛速運轉。
樓下還有平民沒有完全疏散,最近的居民區距離不到兩百米...
“拆彈組嘗試乾擾信號,”他下令道,聲音出奇地冷靜,“其他人掩護平民疏散,狙擊手尋找周邊可疑人員!動作快!”
隊員們立即行動起來。
周予蹲在炸彈旁,仔細觀察著這個死亡裝置。
它被精心設計過,線路錯綜複雜,主控板上甚至加裝了防乾擾塗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