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凜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
“大人!大人!出事了!”趙誠的聲音穿透門板,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慌。
季凜猛地睜開眼,窗外天光已亮,雨後的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下意識摸向枕邊——黑貓不見了,隻留下幾根黑色毛發證明昨夜並非幻覺。
“進來。”季凜迅速披上外袍,聲音中還帶著剛醒的沙啞。
趙誠推門而入,臉色煞白:“大人,工部侍郎杜禹死了!死狀和郭大人一模一樣!”
季凜的手指在衣帶上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什麼時候的事?”
“今早發現的。杜府管家說杜大人昨夜也是獨自賞畫,今早就......”
趙誠咽了口唾沫,“而且...那幅畫又出現了。”
季凜瞳孔微縮:“哪幅畫?”
“就是...就是郭大人房中那幅美人圖。”趙誠壓低聲音,“明明昨夜您親自鎖進了朱砂匣......”
季凜臉色驟變,轉身衝向書案,拉開抽屜——空空如也。
朱砂匣完好無損地躺在那裡,鎖扣緊閉,但裡麵的畫卷已經不翼而飛。
“怎麼可能......”季凜的手指擦過匣子內部,指尖沾上少許朱砂粉末。
匣子沒有被撬的痕跡,鑰匙一直掛在他腰間未曾離身。
“大人,您看這個。”趙誠遞上一張紙條,“在匣子裡發現的。”
紙條上隻有一行小字:「畫尋有緣人,心祭畫中仙」。
字跡娟秀卻透著一股邪氣,墨色暗紅如乾涸的血跡。
季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昨夜那個似真似幻的聲音再次在耳邊回響——“季凜...終於找到你了......”
“備馬,去杜府。”他沉聲道,順手將紙條收入袖中。
剛踏出房門,一道黑影從梁上輕盈躍下,穩穩落在季凜肩頭——正是那隻異瞳黑貓。
它親昵地蹭了蹭季凜的臉頰,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你倒是會挑時候出現。”
季凜皺眉,想將它趕下去,黑貓卻死死扒住他的肩膀,異色雙瞳中流露出固執的神色。
“大人,這貓......”趙誠驚訝地瞪大眼睛。
“帶上吧。”季凜不知為何妥協了,也許是那雙眼睛裡的靈性讓他不忍拒絕,“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杜府位於城東富貴坊,朱門高牆,比郭閔的宅邸還要氣派三分。
府內已經亂作一團,女眷的哭聲隱約從後院傳來。
杜禹的屍體還躺在書房的地上,胸前同樣是一個血淋淋的空洞,雙手交疊,麵容安詳得近乎詭異。
季凜蹲下身檢查,發現傷口邊緣同樣整齊得不似人為,而且沒有一絲掙紮的痕跡。
“畫在哪裡?”季凜問道。
“在...在書案上。”
杜府管家顫抖著指向書房內側,“老爺昨夜一直盯著那畫看,我送宵夜時還聽見他在和畫說話......”
季凜走向書案,黑貓突然從他肩頭躍下,擋在他麵前,全身毛發炸起,對著書案方向發出低沉的咆哮。
書案上,那幅美人圖靜靜攤開。
畫中女子依舊白衣勝雪,手持白梅,隻是這次她的姿勢略有變化——原本垂落的左手現在微微抬起,指尖似乎正指向畫外的觀者。
季凜剛想上前細看,黑貓猛地竄到他腳前,死死咬住他的褲腳往後拖,力道大得驚人。
“鬆口!”季凜低喝,黑貓卻不為所動,異色雙瞳中閃爍著焦急的光芒。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突然從緊閉的窗戶縫隙中灌入,吹得畫紙輕輕顫動。
季凜恍惚間看到畫中女子的衣袂似乎真的隨風飄動了一下,那雙眼睛也變得更加靈動,直勾勾地盯著他......
“大人?”趙誠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您臉色很差。”
季凜搖搖頭,強壓下心頭的不適:“查查杜禹最近和什麼人有來往,特彆是和郭閔有交集的。”
他再次看向畫作,突然注意到畫中女子腰間多了一塊玉佩——那是一塊罕見的血玉,雕刻著螭龍紋樣。
這細節昨日在郭閔府上看畫時絕對沒有!
“趙誠,去查查郭閔和杜禹最近有沒有接觸過同一個古董商或者書畫販子。”
季凜命令道,同時小心地卷起畫軸,“這幅畫我帶回稽查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