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稽查司書房內燭火搖曳,將季凜的身影拉得頎長。
他正對著一麵銅鏡整理官服,墨藍色的錦緞上金線刺繡的麒麟在燭光下若隱若現,每一片鱗片都閃著冷冽的光澤。
“我還是不放心。”嶸澈的聲音從肩頭傳來,帶著罕見的焦躁。
黑貓在他肩上不安地踱步,尾巴高高豎起,毛茸茸的尾尖掃過季凜的側頸,“永安王府的宴請明顯是鴻門宴,更彆說那個扶桑...我聞到他身上的死氣,絕不是普通術士。”
季凜係好最後一顆盤扣,指尖撫過腰間玉帶,那裡暗藏著三枚淬毒的銀針:“正因為是鴻門宴,才更要去。這是探查永安王虛實的最好機會。”
他轉身看向肩頭的黑貓,燭光在那雙異色瞳仁中投下細碎的光點,“扶桑既然看出你的特彆,王府必定布下了針對你的陷阱。”
黑貓跳上書案,翡翠與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縮成線:“那你讓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藏在袖中,絕不會被發現。”
“不行。”季凜搖頭,從暗格中取出一枚羊脂玉佩掛在腰間,玉佩上刻著細密的符文,“但永安居不同...那裡很可能藏著母蠱,必須有人去查探。”
他頓了頓,聲音放軟,“相信我,好嗎?你去找母蠱,我去赴宴,這是最好的安排。”
見嶸澈還要反駁,季凜伸手輕撫貓頭,指腹輕輕撓著它的耳根。
這個動作讓黑貓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嚨裡發出咕嚕聲。
“乖,回來給你帶醉仙樓的魚膾,要最肥的那條。”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劃過一道慘白的閃電,將書房照得亮如白晝。
緊接著雷聲隆隆,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欞上,很快連成一片雨幕。
“看來今晚不會太平。”季凜望向窗外,眼神漸冷。
雨聲中似乎夾雜著彆的什麼聲響,像是利刃劃破空氣的尖嘯。
......
戌時正,季凜的官轎停在永安王府門前。
雨幕中,王府朱門大開,門前兩排燈籠在風中搖曳,投下詭異的光影。
轎簾掀開,一隻墨色官靴踏在積水中,濺起細小的水花。
季凜剛下轎,就見一個身著暗紫道袍的中年男子迎上前來——正是永安王的軍師扶桑。
他麵色青白,眼窩深陷,手中把玩著一串骨製念珠,每一顆念珠上都刻著細小的咒文。
“季大人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扶桑躬身行禮,目光卻如毒蛇般掃過季凜周身,“咦?大人今日沒帶那隻愛寵?”
他的視線在季凜袖口停留片刻,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季凜麵不改色,雨水順著傘沿流成一道水簾:“畜牲不懂規矩,怕衝撞了王爺。”
扶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骨串在他指間發出哢噠輕響:“可惜了...那可不是普通畜牲啊。”
他湊近一步,聲音壓低,帶著一股腐臭味,“大人可知,貓通陰陽,最易招邪...特彆是那雙異色瞳的,可是修煉邪術的上好材料。”
枯瘦的手指突然指向季凜心口,“就像大人身上這道百年疤痕,也是難得的容器呢...”
季凜眼神一冷,金麟刀的刀柄在袖中微轉:“本官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
“是麼?”扶桑怪笑一聲,讓開道路,“王爺已等候多時,大人請。”
他黑袍下擺掃過積水,竟沒有沾濕分毫。
就在季凜踏入王府的瞬間,遠在城西的永安居外,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越過圍牆。
雨水在接近黑影時詭異地避開,仿佛遇到無形的屏障。
嶸澈化作人形,銀發在雨水中泛著微光。
他敏銳地察覺到宅院內彌漫的邪氣,異色雙瞳微微收縮。
庭院中的石雕都呈現出詭異的姿態,每一尊的眼睛都在流血淚。
“果然有古怪...”他喃喃自語,身形如鬼魅般向主屋掠去。
指尖在空中劃出淡金色的符文,所過之處雨水倒流,形成一個透明的防護結界。
......
子時將至,宴會終於結束。
季凜走出王府,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點砸在傘麵上發出擂鼓般的聲響。
他婉拒了王府的轎子,獨自撐傘走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
官靴踏在積水中,每一步都濺起冰冷的水花。
剛轉過一個街角,傘沿突然“叮”的一聲輕響——一枚淬毒的袖箭釘在傘骨上,箭尾的翠羽在雨中微微顫動。
季凜眼神一凜,金麟刀瞬間出鞘,刀身在雨水中泛著寒光:“出來吧。”
十餘個黑衣人從四周屋簷躍下,落地時悄無聲息,雨水似乎都避開了他們的衣角。
為首之人獰笑,臉上爬滿詭異的黑色紋路:“季大人,得罪了!”
話音未落,刀光已至。
季凜側身閃避,金麟刀劃出一道圓弧,將最先衝來的三人逼退。
雨水混合著血水濺在青石板上,很快被衝刷乾淨。
這些殺手武功極高,配合默契,刀法刁鑽狠辣,顯然不是普通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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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凜雖武藝超群,但以一敵十漸漸落了下風。
一個不慎,左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嘖...”季凜咬牙後撤,背靠牆壁,雨水順著臉頰滑落,“還真是下了血本。”
殺手們再次合圍,刀光如網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