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空澄澈如洗,巨型客機劃破雲層,在蔚藍天幕上留下一道纖細的白色痕跡。
機艙內,季凜輕輕為身旁熟睡的鄭偉康教授蓋好毛毯。
老教授在連續五天的國際心臟外科研討會上做了三場主題演講,此刻終於得以在返程的航班上休息片刻。
“各位乘客請注意,請係好安全帶,我們的飛機即將經過一段不穩定氣流。”空乘溫柔的聲音在機艙內回蕩。
季凜望向舷窗外,雲海在腳下翻湧。
這次研討會收獲頗豐,尤其是關於微創心臟手術的最新進展,讓他迫不及待想回到醫院與同事們分享。
他輕輕推了推金絲眼鏡,俊朗的麵容上浮現出溫和的笑意。
突然,飛機劇烈顛簸起來。
乘客們發出小聲驚呼,頭頂的安全帶指示燈急促閃爍。
季凜下意識抓緊座椅扶手,瞥見鄭教授也被驚醒,睡眼惺忪地問:“到了嗎?”
“還沒有,老師,隻是遇到氣流。”季凜溫和地回答,聲音平靜讓人安心。
但顛簸並未如預期般很快結束。
飛機猛地向下墜落幾秒,引發機艙內一片尖叫,隨後又艱難地恢複平穩。
這種異常震動讓季凜微微蹙眉——這不像是普通的氣流顛簸。
“所有人不許動!”
一聲粗暴的吼叫從機艙前部傳來。
季凜抬頭,看見三個戴著黑色麵罩的男子站立在過道上,其中一人手中赫然握著一把漆黑的手槍。
劫機。
這個隻在新聞裡見過的詞瞬間闖入季凜的腦海。
機艙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知所措。
“保持安靜,聽從指令,就不會有人受傷。”
持槍的劫匪聲音冷硬,“這架飛機現在已經改變航線,將在r國機場降落。”
一陣壓抑的啜泣聲從機艙後部傳來。
劫匪頭目朝聲音來源瞪去,厲聲道:“我說了,保持安靜!”
哭聲戛然而止,隻剩下飛機引擎的嗡鳴在寂靜中顯得格外響亮。
季凜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側目看向鄭教授,發現老教授麵色已經開始發白,右手不自覺地捂在胸口。
“老師,您的藥……”季凜壓低聲音,悄悄從鄭教授外套內袋中取出硝酸甘油噴霧劑,趁劫匪不注意迅速遞到教授手中。
鄭教授微微點頭表示感謝,悄悄將藥劑噴入口中。
季凜擔憂地看著他——七十三歲的心臟外科權威,剛剛在國際會議上代表國家接受榮譽,此刻卻因突發劫機而麵臨生命危險。
“你!老家夥!看什麼看?”一個劫匪突然朝他們的方向走來,粗魯地指著鄭教授,“我看見你動了,拿了什麼東西?”
季凜立即站起身,擋在教授麵前,語氣平靜:“先生,這位老人身體不適,剛剛隻是服用了藥物。”
劫匪眯起眼睛,一把推開季凜:“我沒問你!”
他粗暴地拽起鄭教授的手臂,“站起來!”
“請彆這樣,他是心臟病患者。”季凜保持克製但堅定地阻攔,“如果需要人質,我可以代替他。”
劫匪頭目聞聲走來,打量了一下季凜和鄭教授,突然認出了什麼:“鄭偉康?世界著名的心臟外科專家?”
他冷笑一聲,“真是意外的收獲。把他帶到頭等艙,我們需要一個有分量的籌碼。”
“帶我吧,我是他的學生和同事,同樣有價值。”季凜堅持道,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毫不退縮。
劫匪頭目似乎考慮了一下,然後猛地用槍托擊打在季凜腹部:“彆自作聰明,醫生。”
季悶哼一聲跌回座位,劇痛讓他一時無法起身,隻能眼睜睜看著兩名劫匪將鄭教授帶往機艙前部。
老教授回頭看他一眼,眼神中有擔心卻無恐懼,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如果你們需要醫療援助,我隨時可以提供。”
季凜強忍疼痛,提高聲音道,“請確保我的老師按時服藥,他需要每四小時服用一次心臟藥物。”
劫匪頭目停頓片刻,朝手下示意:“把藥拿來。”
然後冷冷地對季凜說:“隻要你配合,他不會有事。”
時間在壓抑中緩慢流逝。
季凜通過舷窗看到下方已經不再是連綿雲海,而是逐漸顯現出貧瘠的山地與沙漠。
r國,一個政局動蕩、恐怖活動頻發的國家,飛機在此降落意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機上廣播突然開啟,劫匪頭目的聲音傳遍整個機艙:“各位乘客,很抱歉打擾你們的旅程。我們已經與控製塔取得聯係,提出了一係列要求。隻要配合,你們大多數人將能安全回家。但現在,我們需要一位醫生前來頭等艙,有位老人似乎不太舒服。”
季凜立即起身:“我是醫生。”
在劫匪的監視下,他快步走向前艙。鄭教授癱在寬大的頭等艙座椅上,麵色灰白,呼吸急促。
“他需要緊急救治。”季凜檢查後嚴肅地說,“否則可能撐不過兩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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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匪頭目皺眉:“你能穩定他的情況嗎?”
“需要藥物和設備,經濟艙的應急醫療包不夠。”
季凜直視劫匪,“讓我去取更多藥品,或者允許我使用頭等艙的應急醫療設備。”
劫匪猶豫片刻,最終點頭:“阿丹,跟他去取藥。彆耍花招,醫生。”
名叫阿丹的年輕劫匪持槍跟隨季凜回到經濟艙。
在取藥的過程中,季凜注意到這個年輕人手指微微顫抖,眼神中流露出不安與恐懼——與其他兩個冷酷的劫匪截然不同。
返回頭等艙後,季凜迅速為鄭教授進行緊急處理。
在專業急救下,老教授的呼吸逐漸平穩,麵色也略有恢複。
“小凜,我沒事了。”鄭教授虛弱地說,然後看向劫匪頭目,“年輕人,你們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為了被世界聽見。”劫匪頭目冷聲道,“我們的家園被強權摧毀,親人死在無人問津的戰爭中,而你們這些人——”
他指向窗外逐漸清晰的r國城市輪廓,“坐在舒適的飛機裡飛越我們的苦難,從未低頭看一眼。”
季凜一邊監測鄭教授的脈搏,一邊平靜地說:“暴力不會讓世界更多傾聽,隻會讓人們更加恐懼和封閉。”
劫匪頭目突然激動起來:“當你的孩子死在轟炸中時,你就會明白,讓人恐懼比被人忽視要好得多!”
就在這時,飛機開始下降高度,廣播響起機長的聲音:“各位,我們即將降落在r國國際機場。請遵守劫機者的指示,保持秩序……”
季凜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