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灑在機場跑道上。
向朝陽站在航站樓出口,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久違的自由空氣。
四年軍旅生涯,無數次生死一線的任務,今天終於畫上了句號。
“朝陽!這裡!”
熟悉的聲音傳來,向朝陽轉頭看見父母站在不遠處,母親手中捧著一大束向日葵,金黃的花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像極了他們此刻的笑容。
“爸,媽。”向朝陽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一把將父母摟進懷裡。
母親的眼眶已經紅了,父親雖然強裝鎮定,但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泄露了情緒。
“瘦了,也黑了。”母親上下打量著兒子,心疼地捏了捏他的胳膊,“不過更結實了。”
父親拍拍他的肩膀:“好樣的,兒子。走,回家給你做紅燒肉。”
回家的路上,向朝陽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城市景觀,心中百感交集。
軍隊生活教會了他太多——責任、勇氣、犧牲,也讓他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考驗。
比如五月份那場跨國劫機事件,至今想起仍心有餘悸。
“有什麼打算?”父親從後視鏡看他,“部隊給你安排了工作吧?”
向朝陽搖搖頭:“我拒絕了。想先休息一段時間。”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巧的金屬噴霧劑——那是飛機上那位戴金絲眼鏡的醫生掉落的。
兩個月來,他一直隨身攜帶著這個小小的物件,說不清為什麼,隻是覺得應該物歸原主。
“這是什麼?”母親好奇地問。
“一個...朋友的。”向朝陽沒有多說,將噴霧劑重新放回口袋。
一個月後,向朝陽成為城郊滑雪場的初級教練。
這個選擇讓父母大跌眼鏡——前反劫機特種兵去教小孩子滑雪?
“我喜歡雪。”麵對父母的疑惑,向朝陽隻是這樣解釋,“而且,滑雪和跳傘有相似之處,都是對抗重力的運動。”
事實上,滑雪場安靜的環境能讓他暫時遠離喧囂,整理思緒。
軍隊的經曆像一場漫長的夢,而他現在需要時間醒來,重新適應普通人的生活。
周六早晨,滑雪場剛開門,向朝陽就迫不及待地衝向高級雪道。
站在跳台頂端,向朝陽深吸一口氣,他微微屈膝,然後猛地發力,整個人騰空而起。
在空中翻轉的瞬間,時間仿佛被拉長。
向朝陽看到湛藍的天空,看到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雪坡,然後——平衡突然失控。
“砰!”
後背重重砸在雪地上,護目鏡在衝擊下碎裂,鋒利的碎片劃過額角。
向朝陽眼前一黑,意識如同被切斷的電源,瞬間陷入黑暗。
“有人受傷了!快叫救護車!”
模糊中,向朝陽聽到遠處傳來的呼喊聲,他想回應,卻發現自己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刺骨的雪水滲入衣領,但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冷,反而有種溫暖的困意席卷而來。
“不要移動他!可能是脊椎受傷!”
“呼吸平穩,脈搏有力...”
聲音忽遠忽近,向朝陽感覺自己被抬上了擔架,然後是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
他想告訴這些人自己沒事,但黑暗再次吞噬了他的意識。
消毒水的氣味。
這是向朝陽恢複意識後的第一感受。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急診室的移動病床上,頭頂的熒光燈刺得眼睛發疼。
後腦勺傳來陣陣鈍痛,提醒著他滑雪時的愚蠢行為。
“醒了?”一個溫和的男聲從右側傳來。
向朝陽轉頭,看到一位戴著口罩的醫生站在床邊,隻能看見一雙眼睛——清澈、溫和,鏡片後的目光專注而專業。
但就是這雙眼睛,讓向朝陽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認得這雙眼睛。
“季...醫生?”向朝陽不確定地開口,聲音因為乾澀而嘶啞。
醫生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記憶中搜尋什麼。
然後,他伸手取下口罩,露出一張向朝陽永遠不會忘記的臉——清俊的輪廓,挺直的鼻梁,還有那副標誌性的金絲眼鏡。
“向隊長?”季凜的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真的是你?”
一瞬間,向朝陽感覺時間倒流回五月的那個黃昏,夕陽下的停機坪,季凜扶著擔架上虛弱的鄭教授,回頭望向他的一眼。
“世界真小。”向朝陽想坐起來,卻被一陣眩暈擊倒,不得不躺回去。
季凜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彆動,你可能有輕微腦震蕩。”
他的手指溫暖乾燥,透過薄薄的病號服傳來令人安心的溫度。
“頭部ct顯示沒有出血,但需要觀察24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