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凜與蔣文康的親密無間,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兩顆星辰,自然而然地吸引了眾多的目光。
這其中,有善意的欣賞,也有不易察覺的嫉妒。
楊遠安便是後者。
他與季蔣二人同在城中最好的書院求學,家境雖也算殷實,但比起季家的清貴和蔣家的豪富,便顯得黯然失色。
他才學平平,相貌普通,偏偏心比天高,對於那兩位家世、才貌無一不頂尖,且總是形影不離的同窗,早已積攢了滿腹的酸意。
尤其是季凜,那般陽光開朗、無拘無束的性子,仿佛天生就該眾星捧月,更是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努力想融入他們,卻總顯得格格不入。
季凜待人雖熱情,卻明顯與蔣文康更為親近;而蔣文康的冷淡更是讓他屢屢碰壁。
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如同毒蟲般啃噬著他的內心,嫉妒的幼苗悄然滋生,日漸扭曲。
他開始更加留意那兩人的舉動。
他們之間那種超乎尋常的默契,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的熟稔,還有那些看似無意、卻又過分親昵的肢體接觸——
季凜總是很自然地勾住蔣文康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說悄悄話;蔣文康則會順手幫季凜整理衣領,拂去他發梢的落葉……
這些細節,在心生惡念的楊遠安眼中,逐漸變得可疑起來。
一個午後,書院散學較早。
楊遠安本想找機會與季凜搭話,卻見季凜一出書院門就快步走向等在不遠處的蔣文康,兩人低聲說了幾句,便相視一笑,並肩朝著與回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鬼使神差地,楊遠安悄悄跟了上去。
他心中有種模糊的預感,覺得自己或許能發現些什麼。
他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眼見兩人出了城,熟門熟路地走向那片他們常去的河畔柳林。
這裡僻靜無人,隻有風吹過柳條的沙沙聲和潺潺的流水聲。
楊遠安躲在一簇茂密的灌木叢後,屏息凝神。
他看到季凜和蔣文康走到那棵熟悉的老柳樹下,季凜似乎說了句什麼,引得蔣文康微微彎了嘴角。
然後,季凜很是自然地將書箱往地上一放,轉身就摟住了蔣文康的脖子,整個人幾乎掛在了對方身上。
蔣文康沒有推開他,反而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微微低頭。
接下來的一幕,讓灌木叢後的楊遠安如遭雷擊,瞬間瞪大了眼睛,幾乎要驚叫出聲!
他看到——季凜仰起臉,主動吻上了蔣文康的嘴唇!
那不是兄弟朋友間玩鬨的觸碰,而是一個清晰的、纏綿的、情人般的親吻!
蔣文康不僅沒有抗拒,反而收緊了手臂,回應了這個吻。
兩人在柳樹的陰影下緊密相擁,忘情地親吻著,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彼此。
“轟——!”楊遠安隻覺得腦子裡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片空白。
震驚、錯愕、難以置信……最後統統化為一種強烈的、生理性的惡心感。
兩個男人!
竟然是兩個男人!
在做這種……這種齷齪不堪、違背人倫的醜事!
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絲聲響,心臟狂跳得像要衝出胸腔。
他猛地縮回頭,不敢再看第二眼,像身後有厲鬼追趕一般,連滾帶爬、跌跌撞撞地逃離了河邊。
他一口氣跑出老遠,直到確認遠離了那片柳林,才扶著一棵樹乾劇烈地喘息,臉色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瘋子……變態……不知廉恥……”他語無倫次地低聲咒罵著,身體還在因為震驚和後怕而微微發抖。
那兩人親吻的畫麵在他腦海裡反複閃現,每一次都帶來新的衝擊和厭惡。
然而,在最初的震驚和惡心過後,另一種情緒慢慢地、扭曲地浮上了他的心頭——那是一種陰暗的、抑製不住的狂喜。
他抓住了他們的把柄!他掌握了季凜和蔣文康天大的秘密!
這個秘密是如此驚世駭俗,如此不容於世!
一旦泄露出去,足以讓那兩個高高在上、完美無瑕的人身敗名裂,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想象著那兩人可能麵臨的悲慘下場,想象著他們恐懼哀求的樣子,楊遠安因為嫉妒而扭曲的心靈,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病態的滿足和權力感。
他蒼白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個陰沉而得意的笑容。
乞巧節的夜幕悄然降臨,城中燈火如晝,遠比往日更加喧囂熱鬨。
長街上人流如織,各式花燈爭奇鬥豔,少女們衣袂飄飄,笑語盈盈,對著銀河星空祈求巧智與良緣。
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糕點香氣和隱約的香火味,處處洋溢著佳節特有的浪漫與期盼。
季凜和蔣文康並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
季凜依舊是一身月白長衫,手中把玩著一盞剛買的兔子燈,燈火映得他眉眼愈發鮮活明亮,一路上東瞧西看,對什麼都充滿好奇,時不時拉著蔣文康的袖子指向某處新奇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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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文康則是一貫的墨色衣衫,麵色沉靜,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他看似目不斜視,實則全部的注意力都牢牢係在身旁的人身上。
他用自己稍顯冷峻的氣場和不著痕跡的引導,為季凜隔開些許擁擠,如同一道沉默而可靠的屏障。
他們避開最喧鬨的主街,拐入一條沿河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