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冰冷刺骨,卻不及他心中萬一的寒意。
他抓住兒子的手臂,那手臂冰冷得嚇人。
他看著季凜那雙因為窒息和寒冷而失焦、卻依舊執拗地望著他的眼睛,聲音顫抖,帶著最後一絲絕望的祈求:
“凜兒……我的兒……為父求你……你就說一句……一句你不愛他了……隻要你說了……為父立刻帶你回家……我們回家……就當一切從未發生過……好不好?”
他的聲音裡甚至帶上了哭腔,那是一個父親在理智崩潰邊緣最後的哀鳴。
季凜的身體因為極度的寒冷和虛弱而劇烈顫抖著,他幾乎看不清父親的臉,聽覺也開始模糊。
但他聽懂了父親的話。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搖了搖頭,嘴唇翕動,發出幾乎聽不見、卻如同最終審判般清晰的聲音:
“父親……我隻是……喜歡了一個人……那個人……恰好是男子……我有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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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錯……
這三個字,像最後一把重錘,徹底粉碎了季華安眼中最後一點希冀和理智。
他鬆開了手,踉蹌著後退一步,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種徹底的、死灰般的絕望和麻木。
他不再看兒子,也不再阻止那個道士。
道士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光芒,最後一次,用儘全力,將季凜的頭死死地按入了洶湧的河水之中,久久沒有提起。
這一次,水裡沒有了掙紮。
隻有河水依舊咆哮著,冰冷地流過。
時間仿佛凝固了。
過了不知多久,季華安像是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猛地撲過去,瘋狂地推開那道士,嘶吼著:“放開!放開我兒!”
他和家手忙腳亂地將季凜從木籠裡拖出來,拖上岸邊。
季凜渾身冰冷僵硬,臉色青紫,雙目緊閉,唇邊沒有任何氣息。
“凜兒?凜兒!”季華安顫抖的手探向兒子的鼻息,又慌亂地按壓他的脖頸,觸手一片冰冷死寂,沒有任何生命的搏動。
巨大的、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將他所有的瘋狂和偏執都凍成了粉末。
他猛地抬頭,赤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個同樣濕漉漉、正想悄悄後退的道士,聲音嘶啞破裂,如同瀕死野獸的哀嚎:“你!你對我兒做了什麼?!他為什麼沒氣了?!”
那道士被季華安狀若瘋魔的樣子嚇得一個哆嗦,眼珠慌亂地轉動,但隨即強作鎮定,捋著胡須,用一種刻意壓低的、神秘莫測的語氣說道:“老爺莫急!莫急!此乃大吉之兆啊!”
“吉兆?!”季華安幾乎要撲上去掐死他,“我兒都沒了氣息!你跟我說這是吉兆?!”
“正是!”道士提高聲音,試圖壓過季華安的崩潰和雨聲,“老爺您想,那水鬼何等凶戾?盤踞公子體內已久,早已與魂魄糾纏不清!方才貧道以極寒之水與無上符咒之力,已將那邪祟徹底逼出體外!此刻公子氣息全無,正是說明水鬼已去,公子的魂魄得以純淨解脫!這是法術成功的跡象啊!”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季華安的神色,見他似乎被這番鬼話震住,連忙繼續忽悠:“隻是公子魂魄離體驅邪,此刻虛弱無比,需得好生將養肉身,待三日後,貧道再設下法壇,開壇做法,定然能將公子純淨的魂魄重新召回體內!屆時,公子必當恢複如常,且神智清明,再不會被邪祟所惑!”
這番漏洞百出、荒謬至極的言論,若是平時的季華安,定然嗤之以鼻。
但此刻,他剛剛經曆了喪子之痛,巨大的悔恨和恐懼幾乎要將他撕裂,道士的話就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絕望地想要抓住它,相信它!
“此言……當真?”季華安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弱而扭曲的希望。
“千真萬確!”道士拍著胸脯保證,“貧道以祖師爺起誓!隻需將公子肉身妥善送回府中,以香燭供奉,保持肉身不腐。三日後子時,必能招魂歸來!若不成,貧道願以死謝罪!”
“好……好……”季華安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生路,喃喃著,眼神渙散又瘋狂,“回府!立刻回府!誰也不準聲張!就說……就說少爺染了急病,需要靜養!”
家丁們麵麵相覷,看著地上那具明顯已經毫無生息的軀體,又看看狀若瘋魔的老爺,無人敢多言一句。
他們沉默地抬起季凜冰冷僵硬的身體,用早已準備好的厚鬥篷裹住,匆匆忙忙地趁著夜色和雨幕,悄無聲息地返回了季府。
季府內,一片死寂。
季華安嚴令封鎖消息,將季凜的“遺體”安置在他自己的房間裡,點燃安魂香,派絕對心腹日夜看守,對外隻宣稱少爺那夜淋雨感染了風寒,病勢沉重,不見任何人。
他如同守護著最後一點虛幻的希望,守著兒子冰冷的身體,不吃不喝,眼神直勾勾的,嘴裡反複念叨著“三天……還有三天……”
三天時間,在一種極其詭異和壓抑的氣氛中緩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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