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寂大陸的秋天,總是彌漫著一股鐵鏽與烽煙混合的肅殺氣息,尤其是在剛剛陷落的艾森蘭王都。
往日繁華的街道如今一片死寂,殘破的旗幟在焦黑斷壁間無力垂落。
唯有黑底金獅紋章的聖殿騎士團旗幟,
在風中獵獵作響,宣告著新的主宰。
重甲騎士們踏著整齊劃一、令人心悸的步伐巡邏,刀劍鎧甲碰撞聲是此刻唯一的凱歌。
城市的財富正被無情地搜刮,彙成一條條溪流,湧向城中央那座尚未完全損毀的白色宮殿——也是聖殿騎士團臨時的指揮中樞。
宮殿大廳內,季凜維克多·凱爾)隨意地坐在原本屬於艾森蘭國王的寶座上。
那身華貴的銀黑相間騎士團長服纖塵不染,與他身後那些沾染血汙和塵土的將領形成鮮明對比。
他支著一條腿,手肘撐在膝蓋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太陽穴,那雙深邃銳利的眼睛帶著一絲慵懶的玩味,掃視著腳下不斷堆積的奇珍異寶。
黃金、寶石、精美的藝術品……
無數能讓大陸任何貴族瘋狂的財富,在他眼中似乎與尋常石子無異。
“動作快些,把這些礙眼的東西清點裝箱,彆耽誤我們返回聖都的時間。”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在大廳中清晰回蕩。
“是,團長!”下屬們敬畏地應聲,動作更加迅速。
一名穿著高階騎士鎧甲、身形魁梧的壯漢大步走來,他是季凜的副官,雷蒙德。
他恭敬行禮,聲音洪亮:“團長,王宮寶庫已清空,清單在此。艾森蘭數百年的積累,確實豐厚得驚人。”
他遞上一卷羊皮紙。
季凜沒接,隻是懶懶地掀了下眼皮:“念幾個有意思的數字聽聽。”
雷蒙德早已習慣團長的作風,展開清單,報出幾項最驚人的財富數目。
季凜聽著,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是一種絕對的、近乎傲慢的自信。
“看來艾森蘭的王室,比我想象的還要肥碩一些。可惜,血肉之軀,終究擋不住鐵蹄。”他語氣裡的輕蔑毫不掩飾。
正在此時,幾名騎士押著一個衣衫襤褸、但看料子曾是宮廷侍從的老者進來。
“團長,我們在秘密夾牆裡找到了這個老家夥,他試圖燒毀一些東西,被我們攔下了。”
老者瑟瑟發抖,麵無人色。
季凜來了點興趣,微微前傾身體:“哦?垂死掙紮的人,總想藏著點最有價值的秘密。燒了什麼?”
一名騎士呈上幾本焦黑邊緣的賬簿和一卷被搶救下來、同樣略有灼燒痕跡的陳舊羊皮紙。
“大部分是些無關緊要的宮廷賬目,還有這個。”
季凜的目光掠過賬簿,直接落在那卷羊皮紙上。
它看起來比賬簿古老得多,邊緣粗糙,材質特殊,觸手有一種奇異的韌性,上麵的墨跡也非普通墨水,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銀色。
他揮揮手,讓人把老者帶下去,然後才接過那卷羊皮紙,在掌心緩緩展開。
上麵用古老複雜的線條勾勒出山川、河流、海岸,還有一些難以辨識的古老文字標注。
地圖中心偏西的位置,繪製著一個極其複雜的、仿佛由星辰和龍影交織而成的圖案,旁邊標注的符號古老而神秘。
地圖的角落,有一行細小的古語,季凜辨認了一下,輕聲念出:
“龍翼遮蔽之地,星輝永耀之墟……”
他的副官雷蒙德湊近看了看,皺眉道:“團長,這像是一張藏寶圖?但從未見過這種風格的地形圖,還有這些符號……像是比艾森蘭曆史更久遠的東西。恐怕是些無稽的傳說。”
季凜的手指撫過那個龍與星辰的圖案,眼底那抹慵懶的玩味漸漸褪去,一種銳利如鷹隼般的好奇光芒閃爍起來。
“傳說?”他低笑一聲,指尖點在那圖案之上,聲音裡重新染上了他那特有的、為所欲為的張狂,“這世上,還沒有我季凜得不到的東西。既然它到了我手裡,是傳說也好,是陷阱也罷,都得由我親自揭開謎底。”
他緩緩站起身,將那張古老的地圖緊緊握在手中,目光仿佛已穿透宮殿的穹頂,投向未知的遠方。
“收拾乾淨。明天,回聖都。”
他下令,語氣不容置疑,但所有的近侍都感覺到,團長的注意力,已經全然被那張意外獲得的神秘地圖所吸引。
季凜回到聖都的排場,與其說是凱旋,不如說是一場無聲的加冕。
黑底金獅的旗幟在聖都高聳的灰色城牆上肆意飛揚,比國王的金雀花王旗更為醒目,也更為……懾人。
街道被強製肅清,平民被驅趕至道路兩側,匍匐在地,不允許抬頭。
唯有全副武裝、煞氣騰騰的聖殿騎士們沿著寬闊的中央大道林立,他們的鎧甲在秋日稀薄的陽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目光平視前方,隻對那一人效忠。
季凜沒有騎馬,而是坐在一架由八匹純黑駿馬拉動的、奢華得令人窒息的鑾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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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輿通體由黑檀木與玄鐵打造,鑲嵌著來自艾森蘭的碩大寶石和暗金紋路,車窗垂落的簾幕是價比黃金的東方冰絲綢。
他本人依舊那身纖塵不染的銀黑團長服,支著一條腿,手肘搭在膝蓋上,指尖漫不經心地敲打著。
他掃視著這座匍匐在他腳下的城市,眼神裡沒有勝利者的狂熱,隻有一種理所當然的、近乎厭倦的擁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