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道...
還真是安定寧神啊!
說真的,就這個畫麵,在秦子澈的眼裡,是無半分安寧氣象的。
風沙是這裡永恒的主旋律,粗糲的沙粒如同無數細小的刀刃,裹挾在乾燥灼熱的風裡,永無休止地刮擦著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
天地間一片昏黃混沌,遠方的地平線在扭曲蒸騰的熱浪裡模糊不清。
路旁偶有幾叢灰綠色的駱駝刺,也在狂風中簌簌發抖,頑強又卑微地昭示著僅存的生命跡象。
秦子澈一行五人一狗,裹緊了蒙麵的粗布,隻露出被沙塵刺得通紅的眼睛,如同五粒被風驅趕的塵埃,艱難的行走在這條名為安寧的絕望之路上。
馬蹄踏在碎石遍布的路麵上,發出單調而乾澀的“哢噠”聲響,混合著風沙的呼嘯,是這片死寂戈壁唯一的配樂。
至於之前那些關於抽象易容的爭論,此刻在無情的風沙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和可笑。
錢聘:“狗哥...”
錢聘的聲音悶在麵巾裡,帶著濃重的鼻音。
錢聘:“這鬼地方,水囊都刮出火星子來了,彆說人影,連個鬼影都瞧不見!你給咱們畫的這妝...八成白畫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臉上那幾道用木炭灰勉強塗抹的的“刀疤”,含糊的語氣裡滿是自嘲。
秦子澈沒吭聲,隻是下意識地緊了緊貼胸存放的虛空背囊。
東方玥就在裡麵,他能想象的到,此刻的東方玥,罵出來的話一定是臟話連篇把,畢竟他把她塞進去的時候,那個姿勢的確不怎麼美觀。
每每想到這裡,他總是驕傲又得意。
而就在他得意洋洋的時候,他身下的馬匹卻忽然不安地踏著蹄子,打了個響鼻。
幾乎同時,劉鐵柱也猛地勒住韁繩,布滿風霜的臉龐瞬間繃緊,銳利的目光穿透漫天黃沙,死死釘在前方官道的地平線上。
出事了...
應該說,出大事了!
秦子澈:“柱子哥?”
劉鐵柱:“不對勁...”
劉鐵柱的聲音低沉而緊繃,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的老兵才有的警覺。
劉鐵柱:“有動靜,很大的動靜,像...洪流...”
起初,隻是在不遠處的地平線上彌漫起的一片黃色煙塵,就如同沙暴的先鋒一樣。
但很快,那煙塵的形態就變得混亂而龐雜,不再是單純風沙的肆虐,隱隱約約的,一種沉悶、黏稠、令人心悸的聲浪,逆著風,如同瀕死巨獸的嗚咽,就這麼穿透了風沙的屏障,斷斷續續地撞入眾人的耳膜當中。
仔細去聽...
是哭聲!
是無數人絕望的、嘶啞的、破碎的哭聲。
是孩童尖銳的啼哭,是婦人壓抑的悲鳴,是老人沉悶的哀嚎...
它們混雜在一起,被風撕扯著,又被風強行塞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這種令人窒息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