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的時候,季含漪沒往主屋,上回婆母讓她養病,她也不打算去問候了。
正好與謝玉恒已經提了,這幾日也好收拾她的東西。
謝玉恒早上起身時,丫頭進來伺候,不過是少了一個人,屋內便空蕩蕩的,心裡頭難免不升起一股鬱氣。
什麼時候季含漪會這麼不識大體。
為了一個表哥,便與他鬨到了這個地步。
她是他的妻,難道就要看著他徇私枉法,她才滿意麼。
往後若是他的官職愈高,她豈不是常在外收受好處,幫襯著外家。
這是謝玉恒不能忍受的,他的妻也不該是這樣,容易引出禍事來。
這回若叫季含漪如了願,下回殺了人也幫著麼。
外頭濕冷的寒氣襲來,謝玉恒出到外頭,儘管心裡這般想的,卻還是沒忍住往後廊去。
隻是站在遠處,看著那一抹燈火,到底又轉身,不願先服這個軟。
季含漪在書房用了早膳,早上婆子送來的居然是熬好的燕窩粥和鴿子湯。
早膳吃什麼,都是廚房按院安排的,若是要吃這些,便要自己送東西去讓廚房的做。
季含漪從未送去過。
那婆子在旁小聲道:“這些都是大爺吩咐的,說少夫人病了,讓給少夫人養身子的。”
季含漪靜靜看著,這份遲來的關心,到底叫她泛不起任何情緒了。
她其實與謝玉恒之間的確沒有大得不可開交的事情,她在謝府的一應用度,也如謝玉恒說的,不曾虧待過她。
但謝玉恒永遠都不會懂,他自然而然的偏袒,婆母那雙看她防備又責怪的眼睛,還有謝家其他人那若即若離,不冷不淡疏遠,他們都是在看他的眼色。
他不喜她,全府上下的都知曉。
他自己更知曉。
季含漪雖說嫁來溫順,但她也有驕傲。
早膳她隻草草吃了些,又看向婆子緩聲道:“往後讓廚房不必做了,還是從前的那些就是。”
婆子一愣。
她實不明白,從前大爺對少夫人冷淡,從未體貼關心過少夫人這些事,但現在大爺開始關心少夫人了,難道不好麼?
不管謝府其他人背地裡是如何說少夫人不得大爺喜歡的,但她們蘭雪居的下人們都是喜歡少夫人的。
他們知曉少夫人不管公中,嫁妝也不多,但每逢年節,卻自己貼銀子出來賞賜。
還有下人裡誰家要有個難處,少夫人也自己補貼幫襯,對院子裡的下人更是溫和和氣,獎罰分明,不偏袒也不過嚴苛。
要說哪個院裡的下人過得最和氣舒坦,也隻有蘭雪居了,院子裡的下人也都希望大爺和少夫人好好的,希望大爺能見著少夫人的好。
那表姑娘看著柔弱溫和,卻總來挑撥離間,她們也是暗暗為少夫人不平。
張嬤嬤忍不住道:“這是大爺的一片心意,萬一大爺知曉了寒心呢。”
季含漪笑了笑,抬頭溫和對上張嬤嬤的眸子道:“無妨的,你們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