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理兵部的旨意一下,宸王府的門檻仿佛一夜之間被踏低了三寸。前來拜謁的文武官員絡繹不絕,呈遞的拜帖和禮單在書房外間的桌案上堆起了小山。蕭景玄變得異常忙碌,整日不是在書房與幕僚、將領議事,便是親自前往兵部衙門坐鎮,常常夜深方歸。
蘇晚晚的生活也隨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蕭景玄似乎默認了她“代理王妃”的身份,王府內院一應庶務,包括日常用度、人員調配、乃至部分田莊鋪麵的收益賬目,都經由福伯之手,最終彙總到她這裡定奪。
這日清晨,用過早膳,蕭景玄照例匆匆去了前院書房。蘇晚晚則帶著翠兒,來到了她臨時征用的、緊鄰錦墨堂的一間小花廳。這裡被她布置成了處理庶務的“辦公室”,桌上整齊地碼放著各類賬冊和名帖。
福伯垂手立在下方,彙報著近日府中的情況,語氣一如既往的恭敬,但眼神裡已多了幾分實實在在的看重。
“娘娘,這是上月各處的用度開支總錄,請您過目。”福伯將一本厚厚的冊子呈上。
蘇晚晚接過,翻開仔細查看。王府開銷巨大,條目繁多,她看得十分認真。看著看著,她的眉頭微微蹙起。許多開支顯得頗為籠統,比如“采買雜物五十兩”、“修繕庭院八十兩”,具體買了什麼,修了何處,並無明細。而下人們的月錢發放,似乎也全憑資曆和管事的心情,並無明確標準。
【這樣可不行。】她心下搖頭,【效率低下,容易滋生碩鼠,也無法調動積極性。】前世職場養成的習慣讓她無法容忍這種粗放式的管理。
她放下賬冊,看向福伯,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福伯,從本月起,府中用度需立新規。”
福伯微微一愣:“請娘娘示下。”
“其一,所有采買支出,需附詳細清單,注明品類、數量、單價及用途,由經手人簽字畫押,每月彙總核銷。”蘇晚晚條理清晰地說道,“其二,下人們的月錢,改為‘基礎月錢’加‘績效賞銀’。基礎月錢按崗位和資曆定,績效賞銀則根據當月差事完成情況、有無差錯、是否得主子誇讚等,由各處分管管事初評,最終由你我核定發放。”
她頓了頓,補充道:“做得好的,賞銀甚至可以超過基礎月錢。做得不好的,不僅沒有賞銀,連續數月墊底者,需重新考量其去留。”
福伯聽著這聞所未聞的“新規”,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更多的是深思。他管理王府多年,自然知道舊製弊端,隻是礙於規矩和情麵,從未想過改變。這位新王妃,膽子不小,想法也……頗為奇特。
【……這……能行嗎?】福伯心下嘀咕,麵上卻不敢表露,隻恭敬道:“老奴明白了,這就去擬定細則,分發各處。”
“有勞福伯。”蘇晚晚點點頭。
消息很快在王府下人中傳開,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有人新奇,有人擔憂,也有人不以為然,覺得這位王妃不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瞎折騰。
然而,當第一個月的“績效賞銀”發放下來時,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個負責打理花木、因為想出用特殊方法培育出反季節牡丹而被蘇晚晚隨口誇了一句的花匠,拿到了足足五兩的賞銀!抵得上他好幾個月的工錢!而那個平日裡油滑偷懶、差點誤了采買時辰的采辦副手,則一文賞銀都沒拿到,還被管事嚴厲訓斥了一頓。
真金白銀的刺激,比任何說教都來得有效。
一時間,王府下人們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做事更加勤勉用心,生怕出了差錯扣罰賞銀;也更願意動腦筋,想著法兒地把差事辦得漂亮,以期得到主子的認可和額外的獎賞。就連走路腳步都輕快了許多,整個王府仿佛注入了一股新鮮的活力。
這日晚間,蕭景玄回府比平日稍早一些。他踏入錦墨堂院落時,正看到兩個小丫鬟一邊仔細地擦拭著廊下的欄杆,一邊小聲討論著這個月能拿到多少賞銀,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見到他,兩人嚇了一跳,連忙收斂神色,恭敬行禮,但眼底那點鮮活氣卻掩不住。
蕭景玄腳步未停,心下卻微微一動。
【……府裡似乎……熱鬨了些?】他走進正房,蘇晚晚正坐在燈下核對這個月的賞銀發放名單。
見他回來,蘇晚晚放下筆,起身迎上前:“王爺回來了。”
蕭景玄“嗯”了一聲,目光掠過她手邊的名單,又想起方才院子裡丫鬟的對話,心下已然明了。
【……績效賞銀?】他拿起名單隨意翻了翻,看到上麵清晰列出的獎懲緣由和金額,眼神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訝異。
【……倒是會琢磨。】心聲聽不出喜怒,但似乎……並無反對之意?
蘇晚晚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並未露出不悅,心裡稍稍安定,試探著問:“王爺覺得……妾身這般安排,可還妥當?”
蕭景玄放下名單,抬眸看她。燈下美人,眉眼沉靜,帶著一種專注於事務時的認真光芒,與初入府時那驚惶無助的模樣已是天壤之彆。
“尚可。”他淡淡吐出兩個字,算是認可。
【……省了本王不少心。】心聲補充了一句,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省心?
蘇晚晚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能得到這位“活閻王”一句“尚可”,已屬難得。
蕭景玄不再多言,自顧自去洗漱。蘇晚晚看著他的背影,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她重新坐回桌前,看著那份名單,感覺自己好像……終於在這座龐大的王府裡,找到了那麼一點點屬於自己的位置和價值。
不再是全然依附,不再是戰戰兢兢的囚徒。
她這條鹹魚,似乎正用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慢慢翻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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