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晉王蕭景宏雖然被圈禁在宗人府那方小小的天地裡,失去了自由、王爵和往日的風光,但他多年經營的人脈和暗中埋下的釘子,卻並非一日就能徹底清除乾淨。
更重要的是,他那顆被嫉妒、仇恨和不甘啃噬得千瘡百孔的心,並未因失敗而沉寂,反而在絕望的土壤裡,滋生出了更加惡毒和瘋狂的念頭。
宗人府的日子清苦寂寞,對於享受慣了錦衣玉食、前呼後擁的晉王而言,每一刻都是煎熬。他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頭頂那方結著蛛網的房梁,腦海中反複回放著金殿之上,蕭景玄是如何一步步將他逼入絕境,蘇晚晚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是如何讓他淪為笑柄……
“蕭景玄……蘇晚晚……”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枯瘦的手指死死摳著身下的草席,指甲斷裂滲出鮮血也渾然不覺,“本王不好過……你們也休想逍遙!”
他恨蕭景玄!恨他憑什麼總是能輕而易舉得到一切?軍功、威望,現在連那個不起眼的庶女都成了他的助力!他更恨蘇晚晚!一個區區庶女,竟敢屢次三番壞他好事,用那些下作手段讓他顏麵儘失!
【若不是那個賤人……若不是她發現了草原使者……本王何至於此!】他將所有的失敗,都歸咎於蘇晚晚身上,偏執地認為就是這顆“棋子”打亂了他全盤計劃。
這種恨意,在日複一日的囚禁中,發酵成了劇毒。
他開始利用宗人府看守並非鐵板一塊的漏洞,通過一個早年埋下、僥幸未被清算的老太監,向外傳遞消息。他要做最後一搏!一場不計後果、隻求與敵人同歸於儘的瘋狂報複!
這一日,夜深人靜,連蟲鳴都已歇下。晉王蜷縮在角落裡,如同一頭瀕死的困獸。忽然,牢房那扇沉重的木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一條縫隙。
一個渾身籠罩在寬大黑袍中,連麵容都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了進來。他行動間沒有一絲聲響,仿佛沒有重量。
晉王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他壓低聲音,嘶啞地低吼:“你終於來了!”
黑袍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立在陰影裡,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隻有偶爾袖口擺動時,露出的一截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手腕,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幫本王做一件事!”晉王掙紮著爬過去,抓住黑袍人的下擺,眼神狂熱而扭曲,“最後一件事!事成之後,本王……不,我所有的秘密藏寶,都是你的!”
黑袍下,似乎傳來一聲極輕極淡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笑聲。
晉王不管不顧,語速極快地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那是一個極其惡毒、觸及皇室最大禁忌的計劃——巫蠱厭勝之術!他要詛咒皇帝病重,並將這一切嫁禍到宸王府頭上!
“……就在他們在京郊的那處彆院裡!本王知道那裡有他們一個隱秘的庫房!把東西放進去!一定要做成是他們所為的樣子!”晉王喘著粗氣,臉上是病態的潮紅,“皇帝最恨這個!隻要事發,蕭景玄必死無疑!那個賤人蘇晚晚也跑不了!哈哈哈哈!”
他發出夜梟般淒厲而瘋狂的笑聲,在空曠的牢房裡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黑袍人靜靜地聽著,兜帽下的目光幽冷,仿佛在評估這筆交易的價碼,又像是在欣賞獵物垂死前的掙紮。
過了許久,就在晉王的笑聲漸漸歇下,轉為不安的喘息時,黑袍人才用一種仿佛砂紙摩擦般乾澀刺耳的聲音,緩緩開口:
“可以。”
隻有兩個字,卻讓晉王如同聽到了仙樂,激動得渾身顫抖。
“但是,”黑袍人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王爺您的‘藏寶’,恐怕早已被抄沒充公了吧?”
晉王臉色一僵,隨即急切地道:“不!還有!本王還有一處誰都不知道的秘藏!在……在……”他湊近黑袍人,用極低的聲音報出了一個地點。
黑袍人聽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真偽。最終,他微微頷首:“成交。”
說完,他不再停留,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飄去,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門外的黑暗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牢房門再次輕輕合上,隻剩下晉王一個人,在黑暗中發出壓抑不住的、充滿了惡毒和期待的低笑。
“蕭景玄……蘇晚晚……等著吧……本王送你們一份……大禮!”
而此刻,遠在宸王府,正窩在蕭景玄懷裡,睡得香甜的蘇晚晚,在夢中無意識地咂了咂嘴,翻了個身,完全不知道,一場更加陰險歹毒、直指他們性命的風暴,正在瘋狂的醞釀中。
蘇晚晚夢中嘀咕:“烤羊腿……真香……”)
晉王os:為什麼又是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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