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那場驚心動魄的對決,如同在京城這潭看似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巨石,漣漪層層擴散,經久不息。而隨著皇帝最終旨意的下達,這漣漪終於化為了洶湧的波濤,將“宸王夫婦沉冤得雪”的消息,席卷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正式的詔書很快頒下,以無比官方、無比嚴謹且冗長)的文體,詳細闡述了晉王現庶人蕭景宏)的累累罪行,並鄭重宣告宸王蕭景玄與宸王妃蘇氏晚晚)在此次“巫蠱構陷”事件中,純屬無辜受累,其清白日月可鑒,特此昭告天下,以正視聽。
換句話說就是:之前都是誤會,是壞人搞鬼,宸王和王妃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這道詔書一下,宸王府算是徹底從“嫌疑犯”變成了“苦主兼功臣”,門前冷落鞍馬稀的景象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是絡繹不絕前來道賀、攀交情、甚至是純粹來看熱鬨的各色人等。連門口石獅子都被摸得鋥光瓦亮,仿佛能沾沾喜氣。
蘇晚晚坐在錦墨堂裡,聽著外麵隱約傳來的喧鬨聲,以及福伯第n次進來稟報“xx大人府上送來賀禮”、“xx侯夫人遞了帖子請求拜見”時,忍不住托著腮,長長地歎了口氣。
“唉——”
翠兒正在幫她整理那些堆積如山的禮單,聞聲抬起頭,不解地問:“王妃,您怎麼了?咱們沉冤得雪,這是天大的喜事啊!您怎麼還歎氣呢?”
蘇晚晚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喜是喜,就是……太吵了。”
她是條鹹魚啊!一條夢想著混吃等死、安靜躺平的鹹魚!現在倒好,直接把她架在火上烤了!每天要應付那麼多不認識的人,看那麼多虛偽的笑容,聽那麼多毫無營養的恭維話……比讓她看十本賬冊還累!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她內心哀嚎,【我隻想安安靜靜地當個美少女鹹魚)王妃,怎麼就這麼難!】
她無比懷念前幾天那種雖然緊張但很清淨,隻需要和冰山王爺大眼瞪小眼偶爾還能偷聽到點有趣心聲)的日子。
相比之下,蕭景玄就顯得淡定或者說冷漠)多了。他依舊該上朝上朝,該處理公務處理公務,對於那些湧來的拜訪和禮物,一律由福伯按規矩擋駕或入庫,本人連麵都懶得露一下,充分展現了什麼叫“王爺的架子”。
蘇晚晚對此表示實名製羨慕。
“王妃,您看,這是靜太妃宮裡派人送來的賞賜,說是給您壓驚的。”翠兒捧著一對水頭極好的翡翠玉鐲,喜滋滋地呈上來。
蘇晚晚眼睛亮了一下,接過玉鐲摸了摸,冰涼潤澤,一看就價值不菲。
【嗯,這個實在!】她心情稍微好了點,【還是靜太妃老人家懂我!不像外麵那些,送些花裡胡哨又沒啥用的東西。】
她美滋滋地把玉鐲套在手腕上,對著光欣賞。
就在這時,蕭景玄從外麵走了進來。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錯雖然臉上依舊沒啥表情),看到蘇晚晚正對著手腕上的鐲子傻笑,目光在她白皙的手腕和那抹翠綠上停留了一瞬。
【……還算襯她。】內心飄過一句評價。
蘇晚晚聽到心聲,抬起頭,獻寶似的把手腕伸到他麵前晃了晃:“王爺您看,靜太妃賞的,好看嗎?”
蕭景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他走到她身邊坐下,自然地問道:“外麵那些,還沒打發完?”
“可不是嘛!”蘇晚晚立刻苦了臉,開始倒苦水,“一波接一波的,說話還拐彎抹角,累死個人了!王爺,您想想辦法唄?再這麼下去,我遲早得社交恐懼症!”
蕭景玄看著她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麻煩。】心聲如是說,但語氣裡卻沒什麼不耐煩。
“不想見,便不見。”他言簡意賅,“讓福伯都回了便是。”
“那怎麼行?”蘇晚晚瞪大眼睛,“人家都是來道賀的,直接拒之門外,多得罪人啊!到時候又該有人說咱們宸王府恃寵而驕、目中無人了!”她可是很愛惜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羽毛的!
蕭景玄挑了挑眉,似乎覺得她的擔憂有些多餘。【本王需要在乎他們說什麼?】
蘇晚晚:“……”好吧,你牛逼。
但她不行啊!她還想維持一下自己“溫婉賢良、知書達理”的王妃形象呢!雖然內心是個鹹魚吐槽役)
“要不……”蘇晚晚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王爺,下次再有人來,您陪我一起去見見?有您這座冰山……哦不,有您這尊大佛坐鎮,估計他們說幾句話自己就凍跑了,我也能輕鬆點!”
蕭景玄看著她那副“我聰明吧快誇我”的小表情,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