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提著新衣服、帽子和一個裝著暖水瓶、搪瓷缸的網兜,不緊不慢地走回南鑼鼓巷。
果然,這一路上,收獲的目光比早上出門時多了數倍。
胡同口大樹下納涼聊天的老太太們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他手裡的新東西。
“哎喲,四小子回來啦?這是又買了新衣服?”眼尖的張奶奶第一個叫起來,老花鏡後的眼睛瞪得溜圓。
那藏藍色的厚實布料,嶄新的扣子,在陽光下格外顯眼。還有那頂深色工人帽,以及網兜裡印著紅字的暖水瓶和搪瓷缸,每一樣都清晰地傳遞著一個信息——趙四家,不一樣了!
“了不得啊!真進了軋鋼廠了?這都置辦上行頭了!”
“我就說嘛,昨天看他提肉回來就知道有好事!”
“嘖嘖,趙建國家這是要翻身了啊!”
“張大姐以後可享福了!”
羨慕、驚歎、感慨的聲音此起彼伏。但也有幾道目光複雜得多,藏著嫉妒和探究,上下打量著趙四,似乎想從他身上看出這“橫財”到底有多少。
趙四早就料到會如此。他臉上掛著謙和又略帶靦腆的笑容,應對得滴水不漏:“各位奶奶、嬸子們好。是啊,廠裡領導心善,給了個學徒工的機會。這不,明天報到,總不能穿得破破爛爛去,給廠裡丟人不是?咬牙置辦了一身。這暖瓶和缸子也是必需品,家裡那個舊的都快不能用了。”
他話說得實在。
即便如此,那幾道嫉妒的目光依舊未能完全消散,但至少明麵上,大家都說著恭喜的話。
趙四笑著點頭應付,快步走回了自家小院。
推開屋門,正在灶台邊忙活的趙妮第一個看見他手裡的東西,驚喜地叫出聲:“哥!你買新衣服啦?”
床上的張氏也撐起身子,看到兒子手裡嶄新的衣服和那些東西,又是高興又是心疼:“四兒,這得花多少錢啊……”
趙四把東西放下,先關上房門,這才低聲道:“娘,妮兒,錢該花就得花。明天進廠,穿得太破領導臉上也無光。以後兒子能掙錢了,咱家日子會越來越好。”
他先將新衣服和帽子小心放好,然後拿出暖水瓶和搪瓷缸:“娘,以後您吃藥喝水能用暖瓶,方便。妮兒,這新缸子給你開學後用。”
趙妮抱著印著紅五星的嶄新搪瓷缸,愛不釋手,小臉上滿是歡喜。
張氏摸著保溫效果極好的鐵皮暖瓶,也是感慨萬千,眼圈又紅了:“好,好……我兒有出息了……”
趙四坐到母親床邊,神色認真起來:娘,妮兒,有件事得跟你們說。外麵鄰居們都看著呢,咱家日子是比以前好了點,但也就隻是好了點。
廠裡學徒工工資不高,咱還得精打細算。所以,在外麵,千萬彆顯擺,吃肉吃細糧,關起門來自己知道就行。
尤其彆提廠裡獎勵了多少錢,彆人問起來,就說領導可憐咱,賞了五塊錢和幾斤糧票,已經花得差不多了。知道嗎?
他仔細叮囑著。人心難測,露富招災。大嫂王翠花更是在一旁虎視眈眈,必須讓母親和妹妹都有這個警惕心。
張氏經曆過苦難,深知其中道理,連忙點頭:“娘懂,娘知道怎麼說。妮兒,聽見你哥的話沒?在外麵不許瞎說!”
趙妮也鄭重地點頭:“嗯!我聽哥的,誰也不告訴!”
見她們都聽進去了,趙四才放心。
想了想,又起步出門,看看四周,見四周無人,他又從係統空間裡取出早上買的那幾塊布料,轉身進屋。
“娘,你看,我還扯了些布。這深勞動布給我做兩身穿的衣服換洗。這卡其布,給您和妮兒各做一身新衣裳。這白棉布做裡襯。”他將布料攤開給母親看。
張氏摸著厚實耐磨的勞動布和顏色鮮亮的卡其布,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布!好布啊!娘眼神還行,這兩天就給你和妮兒趕出來!”有了新衣服的盼頭,她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趙妮更是歡呼雀躍,抱著那塊軍綠色的卡其布舍不得撒手。
中午,趙四親自下廚,用昨天剩下的肉和白麵,做了頓香噴噴的打鹵麵。一家人關起門來,吃得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