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陽光透過糊窗紙的破洞,在趙四家的小屋裡投下幾道光斑。
張氏習慣性地掀開米缸蓋子看了看。缸底鋪著一層白米,旁邊還有半袋富強粉,早已不是往日那見底的窘迫光景。
可她看著看著,還是輕輕歎了口氣,念叨起來:“也不知你二姐家咋樣了。上回衛東那孩子來,瘦得跟猴兒似的,說你姐夫廠裡活緊,效益好像也不如從前……唉,以前咱家難的時候,你二姐沒少偷偷塞給妮兒半個窩頭、一把炒豆子的……”
趙妮正拿著木梳,小心翼翼地給母親梳理頭發,聞言乖巧地接口:“二姐最好了,上回還給我紮過紅頭繩呢。”
趙四坐在床邊,聽著母親和妹妹的話,心裡暖融融的,又帶著點酸澀。
原主的記憶翻湧上來——二姐趙芳,性子溫婉,嫁了個老實巴交的工人王成林,日子也緊巴,但以前隻要回娘家,總會想方設法從自己牙縫裡省出點東西,悄悄塞給病弱的母親和瘦小的妹妹。這份情,他一直記著。
如今自家寬裕了,是該好好報答二姐了。
“娘,妮兒,今兒個天兒好,咱去看看二姐吧。”趙四站起身,語氣輕鬆地說道。
“哎!好!好!”張氏立刻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趙四借口出門準備點東西,拐到屋後死角。意念一動,係統空間裡的物資便被巧妙地“打包”出來。
他提著一個沉甸甸的舊布口袋,裡麵是兩斤雪白的富強粉和一斤用厚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顆粒晶瑩的白砂糖。
一個用乾荷葉裹了好幾層、還滲著點點油漬的包裹,一斤肥瘦相間、膘厚肉實的五花肉。
一個網兜兜著兩瓶玻璃罐——金燦燦的黃桃罐頭和紅彤彤的山楂罐頭,格外惹眼。
他還特意挎了個舊軍挎包,裡麵塞了幾尺深藍色的厚卡其布和兩瓶用報紙裹著的散裝白酒。
這陣容,在這年月,走丈母娘家都算頂配了!
回到家,他把東西一一亮出來,張氏和趙妮都看呆了。
“四兒……這……這也太……”張氏看著那油汪汪的肉和稀罕的罐頭,又是歡喜又是心疼錢。
“娘,二姐以前咋對咱的?這點東西不算啥。”趙四笑道,壓低聲音,“我這不是廠裡發了獎金,還有點福利嘛。外人問起,就這麼說。”
張氏和趙妮用力點頭,明白要低調。
收拾妥當,一家三口出了門。趙四一手提著沉甸甸的布口袋和網兜,一手拎著荷葉包的肉,挎包斜背著。趙妮則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那個油漬漬的肉包,像捧著寶貝。張氏氣色紅潤,穿著新衣,腳步也輕快了許多。
這顯眼的一家子剛走出胡同,立刻就成了焦點。
“喲!趙四!這一大家子,大包小包的,這是上哪兒發財去啊?”蹲在門口刷牙的孫大爺含糊不清地喊道,眼睛卻死死盯著那網兜裡的罐頭。
“去看看我二姐。”趙四笑著回應。
幾個正在生爐子的大媽圍了過來,眼睛跟探照燈似的掃過那些東西。
“哎喲喂!這肉!怕不得有一斤多!肥膘真厚!”
“白糖!瞧那油紙包的,肯定是好糖!”
“罐頭!還是水果的!這得多少票啊?”
“趙四,你這二級工待遇也太好了吧?廠裡還發這?”
羨慕、驚訝、探究的目光和議論聲包圍了他們。趙四一律用“廠裡獎金福利”含糊過去,腳步不停。
穿過幾條胡同,走過幾條街,來到二姐趙芳家住的老舊平房。
這是一片棚戶區,過道狹窄昏暗,堆滿了各家舍不得扔的破舊家什,牆壁被煤煙熏得發黑。公用水房裡傳來嘩啦啦的洗衣聲和嘈雜的說話聲。
剛到過道口,道口幾個正在摘菜、洗衣裳的老太太就齊刷刷地抬起了頭,先是看了一眼來的人,然後目光就像鉤子一樣掛在了趙四手裡的東西上。
“這是……趙家那小子?”一個盤著頭、顴骨很高的李嬸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王大媽,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穿得人模狗樣了,這是上誰家充大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