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陰霾被一場大風徹底吹散,天空呈現出一種久違的,通透的湛藍。
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灑在初春的荒野上,帶著久違的暖意,驅散了骨子裡的寒氣。
隊伍在一片地勢稍高,視野開闊的向陽坡地停下休整。
枯黃的地衣下,已然能看到點點倔強的嫩綠草芽鑽出地麵,帶來一絲微弱的生機。
經曆了幾番波折和病痛,隊伍難得迎來了一個相對輕鬆的時刻。
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人們臉上也多了幾分劫後餘生的釋然。
周一木的肩傷在柳如夢的草藥和悉心照料下,已能小範圍活動。
武二石精力充沛,帶著幾個青壯在附近警戒,順便搜尋著可能存在的野菜根莖。
張三鐵則蹲在一旁,默默擦拭保養著他那幾樣簡陋,卻無比重要的工具。
李麗麗穿梭在人群中,分發著所剩無幾但還算乾淨的水,清脆的聲音帶著笑意,努力活躍著氣氛。
最讓人欣慰的變化,發生在白素雅琴琴)身上。
得益於柳如夢的草藥,相對乾淨的食物飲水,以及最重要的,那份在袁大山庇護下悄然滋生的安心感,
她左臂的淤傷消褪了大半,臉色雖然依舊帶著病後的蒼白,卻不再那麼嚇人,透出幾分少女的清麗。
那雙清澈如泉的眼睛,在陽光下仿佛蘊藏著溫潤的光澤。
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癱坐著休息。
身體稍有好轉,她便主動找柳如夢幫忙。
“柳姐姐,我能做點什麼?”
白素雅琴琴)輕聲問道,眼神真誠。
她將瑤瑤暫時交給旁邊一位慈祥的老婦人照看。
柳如夢正忙著給一個老人換手臂上擦傷的藥,聞言抬頭,看著白素雅琴琴)清瘦卻挺直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溫和的笑意:
“琴琴妹子,你傷剛好些,彆累著。要不…你幫我看著點水?燒開了提醒大家喝?”
“嗯!”
白素雅琴琴)用力點點頭,立刻走到篝火旁,守著那口冒著熱氣的破陶罐,神情專注,如同守護著最珍貴的寶物。
陽光透過她額前幾縷散落的碎發,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投下柔和的陰影。
過了一會兒,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不遠處,正靠著一塊大石閉目養神的袁大山。
他身上的粗麻布衣服,在連日奔波和幾場戰鬥後,早已破爛不堪。
尤其左肩和後背處,被樹枝劃開了好幾道長長的口子,露出裡麵同樣磨損的裡衣和結實的肌肉輪廓。
白素雅琴琴)清澈的眸子微微閃動了一下。
她默默起身,走到堆放眾人雜物的地方,翻找了一會兒,找出幾塊相對乾淨,顏色也接近的碎布片,
又從一個破包袱裡摸出一根用魚骨磨成,勉強算針的東西,還有一小團不知從哪裡收集來的,還算堅韌的麻線。
她拿著這些東西,走到袁大山身邊不遠處的另一塊石頭旁坐下。
陽光暖暖地曬著她的背。
她拿起那件破損的衣物,手指靈巧地穿針引線,然後低下頭,開始專注地縫補起來。
細密的針腳在她白皙的手指間飛快穿梭,動作輕柔而流暢,帶著一種與這粗糲荒野格格不入的嫻靜之美。
陽光跳躍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勾勒出恬靜的側影。
袁大山其實並沒有睡著。
100的智力讓他對周圍的動靜異常敏銳。
他感覺到有人靠近,也聽到了那細微的,布料被針線穿透的“沙沙”聲。
他睜開眼,側過頭,正好看到白素雅琴琴)在陽光下為自己縫補衣物的身影。
少女微微低著頭,神情專注,陽光給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她纖細的手指捏著粗大的魚骨針,動作卻異常靈巧,每一針都落得恰到好處,將那些猙獰的破口一點點收攏,撫平。
那畫麵,安靜,美好,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暖力量,讓袁大山那顆習慣了殺伐和算計的心,莫名地平靜下來,甚至泛起一絲陌生的漣漪。
他看得有些出神。
直到白素雅琴琴)縫完最後一針,用牙齒輕輕咬斷線頭,然後抬起頭,將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遞到他麵前。
“恩公…您的衣服…我…我補好了。”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清澈的眸子望著他,臉頰在陽光下透出淡淡的粉色。
袁大山回過神,下意識地接過衣服。
入手是布料被陽光曬過的微暖。
他低頭看去,那些破口已經被細密的針腳仔細縫合,雖然布料粗糙,顏色不一,針腳卻異常平整結實,顯示出縫補者極好的耐心和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