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怒號,卷著鵝毛般的雪片,抽打在琴山南麓的官道上,天地間一片混沌蒼茫。
時值初春,北地的嚴寒卻依舊頑固地盤踞著,不肯輕易退去。
官道兩側枯黑的林木如同扭曲的鬼影,在風雪中發出淒厲的嗚咽。
在這片銀裝素裹,人跡罕至的天地間,一支沉默的軍隊卻在頂風冒雪,頑強前行。
三百潛淵營精銳,如同一柄深藍色的利刃,切開厚重的雪幕。他們隊列嚴整,即便在能見度極低的風雪中,依舊保持著清晰的間距和行軍隊列。
沉重的腳步踏碎積雪,發出整齊劃一的“嘎吱”聲,混合著甲葉摩擦的輕微鏗鏘,形成一種奇異的、充滿力量感的韻律,竟隱隱壓過了風雪的咆哮。
隊伍最前方,袁大山端坐於一匹雄健的烏騅馬上。
他並未披戴全覆式的頭盔,任由冰冷的雪片打在剛毅的臉龐上,眉梢鬢角已結了一層白霜。
玄色鐵甲上覆蓋著薄雪,更添幾分肅殺。
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穿透風雪,不斷掃視著前方和兩側的地形,不時抬手打出簡潔的手勢。
整個隊伍便隨著他的手勢,如同一個精密的整體,悄無聲息地調整著速度和方向,避開被風雪掩蓋的坑窪,選擇最堅實的路徑。
【內心os(袁大山):這鬼天氣!真是喝涼水都塞牙!不過也好,極端天氣才是檢驗軍隊成色的試金石!看看這行軍效率,這士氣保持!嘖嘖,周一木平時沒白練,武二石這莽夫帶出來的兵,殺氣是足!】
隊伍中段,周一木裹著一件厚實的毛皮大氅,帽簷壓得很低,但露出的眼睛卻精光閃爍。
他不斷觀察著隊伍的狀態,偶爾策馬靠近某個看起來有些疲憊的士兵,低聲詢問幾句,或是拍拍對方的肩膀,遞過去一小塊用油紙包裹的,凍得硬邦邦的肉乾。
他的存在,如同隊伍的定盤星,將三百人牢牢凝聚在一起。
“保持間距!注意腳下!後隊跟上!”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小隊長的耳中。
整個隊伍如同一台精密的機器,在風雪中高效而沉默地運轉著。
轟隆隆!側翼忽然傳來一陣不太和諧的馬蹄踐踏和粗野的呼喝聲,打破了風雪行軍的主旋律。
隻見約莫二三十個衣衫襤褸,手持破舊刀槍,麵黃肌瘦卻眼神凶悍的潰兵或是山匪,從一片被雪覆蓋的灌木叢後嚎叫著衝了出來,試圖衝擊隊伍側翼,目標直指幾輛裝載物資的大車。
他們顯然是被嚴寒和饑餓逼瘋了,以為這支看起來“普通”的運糧隊是塊肥肉。
“敵襲!左翼!三隊迎敵!弓手預備!”周一木的聲音瞬間變得冷硬如鐵,沒有絲毫慌亂。
他甚至沒有看向袁大山請示,直接下達了命令。
這是出發前就明確過的權限——遭遇小股騷擾,由他全權指揮。
命令剛落,位於左翼的第三小隊五十名士兵幾乎同時動作!
“唰!”地一聲,刀出鞘,矛前指,瞬間結成一個小小的防禦圓陣,將大車護在身後。
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與此同時,一道鐵塔般的黑影如同炮彈般從隊伍中狂飆而出!
是武二石!
他甚至沒等周一木的具體指令,聽到“迎敵”二字,嗜血的戰意早已沸騰!
“哈哈哈!一群沒卵子的雜碎!也敢擋你武爺爺的路?!給老子死開!”
他狂笑著,甚至懶得動用背後那根嚇人的镔鐵長棍,直接策馬前衝!
碗口大的拳頭帶著惡風,直接砸向衝在最前麵的一個匪徒麵門!
那匪徒隻看到一座黑塔碾來,緊接著臉上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仿佛被攻城錘正麵轟中!
哼都沒哼一聲,整個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扭曲,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撞倒了後麵兩人!
武二石衝入匪群,當真如猛虎入羊群!拳打、腳踢、肘擊、肩撞!
每一次攻擊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可怕脆響和淒厲的慘嚎!
他根本不用兵器,他的身體就是最恐怖的殺人凶器!
雪地被鮮血迅速染紅、融化,又迅速被新的雪花覆蓋。
五十名結陣的士兵甚至沒來得及上前補刀,戰鬥在短短十幾個呼吸間就已接近尾聲。
殘存的七八個匪徒嚇得魂飛魄散,發一聲喊,丟掉武器就想往風雪裡鑽。
“想跑?問過你武爺爺沒有?!”
武二石獰笑一聲,從馬鞍旁摘下一張硬弓,搭上三支利箭,看也不看,聽風辨位!
嗖嗖嗖!三箭連珠射出,精準地沒入三個逃得最遠的匪徒後心!
幾乎同時,小隊中分出十名弩手,冷靜地端起弩機。
崩崩崩!一陣機簧輕響,另外四名潰兵也應聲撲倒在雪地裡,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從接敵到全殲,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風雪依舊,官道上卻多了二十多具迅速冰冷的屍體。
潛淵營士兵沉默地開始打掃戰場,收繳還能用的刀劍、皮甲,以及匪徒身上搜刮出的少量銅錢和乾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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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士兵將幾匹瘦骨嶙峋、受驚不小的馱馬牽回隊伍。
【內心os(袁大山):滿意地點點頭)漂亮!周一木指揮若定,反應迅捷。武二石這牲口……武力值絕對又漲了!對付這種雜魚,簡直是碾壓!嗯,還繳獲了幾匹代步的馱馬,不錯不錯,蚊子腿也是肉。】
“報——!”
一個略顯瘦小卻異常靈活的身影如同狸貓般從風雪中鑽出,正是新加入不久,被柳如夢發掘的宋七八。
他渾身沾滿雪沫,臉凍得通紅,但眼睛卻亮得驚人,呼吸甚至沒有太大起伏。
“城主,周先生!前方五裡,官道拐彎處有片鬆林,林中有輕微炊煙痕跡,疑似有小股人馬停留,但不像埋伏,更像是避風雪。左側三裡外山穀,有狼群活動痕跡,約十數頭,需警惕夜間。”
袁大山讚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七八,辛苦了,回隊喝口熱水暖暖。”
【內心os(袁大山):宋七八這小子,真是天生的偵察兵苗子!這追蹤和反追蹤能力,這地形利用,絕了!有他在前麵趟路,安心不少!柳如夢眼光毒啊!】
隊伍繼續前行。
一輛加蓋了毛氈的騾車上,苗妙妙正就著一個小巧的手爐,飛快地在一卷粗糙的皮紙上寫著什麼,不時抬頭看看窗外地貌,或者拉住路過的一個本地籍貫的士兵低聲詢問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