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看著她的背影緊緊皺眉。
沈月如今天的態度,格外的奇怪。
以她對沈月如的了解,沈月如可不是這麼輕易放棄的人。
在現代的時候,沈月如暗戀了路珩整整三年。
雖然她未曾宣之於口,但寢室裡的人都是知道的。
不管是在學業上還是情感上,她都是相當執著的。
甚至是執拗的。
怎麼這會說放棄就放棄了?
這不太對勁啊。
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而且,沈月如的話,明顯意有所指。
那種篤定的,看戲般的語氣,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什麼叫根本就是個笑話?
說得好像她跟陸晏沉在一起,就是跳了個大火坑似的。
蘇雅琴這麼說,她可以理解。
但沈月如這麼說,她就不能理解了。
陸晏沉身上唯一的問題就是他的家庭政治背景問題。
但明年大運動就要過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會撥亂反正,回到正軌。
怎麼說都是一條康莊大道,怎麼就是黑道了呢?
她聽得出來,沈月如的語氣不是嫉妒。
是真的覺得,跟陸晏沉在一起是個坑。
那種幸災樂禍的口氣,溢於言表。
溫喬直覺上有一種被蒙在鼓裡,仿佛命運被他人窺視跟嘲弄的感覺。
但她又找不到原因所在。
溫喬無比的後悔,為什麼當初看書的時候,暈的那麼早,沒把那本書看完再暈。
導致她現在這麼被動。
她雖然把這裡當成一個真實的世界,但她也知道,有些劇情,肯定還是要按照書裡原本的軌跡走下去的。
她所能掌控的,隻有自己的命運。
至於書裡其他人的,她不知道後續,也無法提前去乾涉。
溫喬一直知道,沈月如作為這本書的作者,享受著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快感。
儘管她臉上的惡毒樂趣一閃而過,溫喬還是捕捉到了。
就好像,她親手給敵人埋下了一個毀滅的引線。
期待著在不久的將來,更猛烈的風暴。
而且,這件事還是跟自己有關的。
溫喬左思右想,也沒找到答案。
算了,不想了。
多思無益,徒增煩惱。
何必在這裡內耗自己。
十月初的羊城,空氣裡還浮動著暑氣的小尾巴。
文工團食堂的後廚,像個巨大的蒸籠,空氣裡彌漫著飯菜的油香氣和蒸汽的氤氳。
田勝男就站在這一片氤氳的熱氣裡,身上穿著嶄新的還帶著折痕的軍裝。
與周圍沾著油汙的灰牆,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角落裡是兩大筐等著處理的冬瓜。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裡沒有排水渠潮濕的土腥味,也沒有橡膠林裡那種辛辣的植物氣息。
隻有濃得化不開的煙火味。
她的心中充滿了喜悅,還有一種更深沉的悸動。
這感覺太熟悉了。
當年她曾經在國營飯店當過幫廚。
那裡,是祖父跟父親掌控的彌漫著高級油脂跟鍋鏟的戰場。
這裡,氣味相似,底蘊卻完全不同。
田勝男迅速的卷起袖口,露出的手臂線條流暢,不是那種柔美,而是長年累月跟鐵鍁鋤頭,打交道磨礪出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