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無聲的落下,一點點的覆蓋住她蜷縮的身體,仿佛,要將她的狼狽與執念,徹底的掩埋。
首都軍區大院診所。
沈月如的意識像是沉在深海裡許久,費力掙紮的向上遊。
喉嚨裡火燒火燎的,全身骨頭縫裡透著酸痛,尤其是胸口,悶得發慌。
她艱難的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裡,是白色天花板,泛著陳舊發黃的紋路。
窗外透進來的天光有些刺眼,讓她不適的閉上眼睛。
“月如,你醒了?”
耳邊傳來蘇雅琴驚喜跟疲憊的關切聲。
沈月如偏過頭,看到蘇雅琴坐在床邊,眼底還有些烏青,顯然是一夜未眠。
她張了張嘴,隻發出一串嘶啞難聽的氣音。
“彆著急說話,你燒了一晚上了,喉嚨發炎了。”
蘇雅琴連忙製止她,端起床頭櫃上的搪瓷缸,用小勺一點點的給她喂溫水。
溫水劃過灼痛的喉嚨,帶來片刻的舒緩。
沈月如的思緒漸漸的回籠。
不行,她得去找路淮舟。
沈月如努力的撐起身體,卻被蘇雅琴牢牢地按住。
“彆亂動,醫生說了,你寒氣入體,得好好靜養打針!”
蘇雅琴瞪了沈月如一眼。
沒好氣道。
“昨晚要不是我起夜,聽到院子裡的動靜,你這條小命怕是要交代在那裡了。”
“你說你,大半夜的跑到院子裡去乾嗎?”
“外麵那麼大的風雪!”
“你身體本來就弱,真不拿自個身體當回事!”
麵對蘇雅琴的阻止跟詢問,沈月如啞口無言,無力的躺了回去。
診所裡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已經浸透了沈月如的每一寸呼吸。
她連續掛了好幾天的水,高燒終於退去,身體雖然依舊虛弱,但好歹有力氣下床走動了。
耽誤了幾天,沈月如說什麼也不在診所裡待了。
蘇雅琴這些天,衣不解帶的照顧養女,人也憔悴了不少。
此刻,她端著溫熱的米粥,遞給了沈月如。
一邊看著她喝粥,一邊沒忍住,柔聲道。
“月如啊,你跟媽媽說實話,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跑到院子裡去?”
沈月如握著勺子的手輕微的一頓,垂下眼睫,避開蘇雅琴探究的目光。
蘇雅琴見狀,心裡門清。
她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媽知道,你中意路淮舟,但感情的事,強求不來的。”
“你看你這次,為了他,差點把命搭進去。”
“聽媽一句勸,來日方長。”
“你現在還年輕,你倆又在同一個軍區,等回去了,機會多的是。”
“何必急於這一時,慢慢來就是。”
“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來日方長?
這四個字像是針一樣,紮進沈月如的耳朵裡。
她哪裡還有什麼來日方長!
最多也就幾個月,甚至更短,隻要陸晏沉一回來,溫喬肯定告訴他真相。
到時候,絕對會有一場劇烈的風暴,迅猛的席卷而來。
將所有一切都摧毀。
所有相關的人都會被清算。
天王老子來了,都保不住她們。
她也會跟著一起完蛋,被打入泥濘,永世不得翻身。
攀上路家,不僅僅是攀高枝,更是她在這艘注定沉沒的破船上,能找到的,最近的,最有可能救命的浮木。
隻有得到路家的庇護,她才能在那場風暴中,求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