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病房的地板染成暖金色時,房昀舒正幫洛母疊著剛帶來的衣服。
指尖觸到柔軟的羊絨衫,他動作放得極輕——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這麼好的料子,從前流浪時穿的是撿來的舊衣,被關著時隻有粗糙的囚服。
洛母坐在一旁看著他,眼裡滿是笑意:“昀舒,你小時候最不喜歡疊衣服,每次都把衣櫃弄得亂七八糟,還得讓你哥幫你收拾。”
房昀舒疊衣服的手頓了頓,心臟輕輕跳了一下。他知道,洛母說的是洛昭昭,不是他。可他沒有反駁,隻是順著話頭小聲問:“那……我哥那時候會不會生氣?”
“怎麼會?”洛母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哥最疼你了,不管你闖什麼禍,他都幫你兜著。有次你把你爸珍藏的字畫撕了,還是你哥替你挨的罵。”
房昀舒靜靜聽著,指尖慢慢攥緊了手裡的衣服。他知道自己很自私——明知道洛家人愛的是洛昭昭,卻還是貪戀這份從未有過的溫暖,舍不得推開。
他甚至偷偷慶幸,洛昭昭不在了,才讓他有機會站在這裡,感受家人的疼愛。
“在想什麼?”洛家大哥端著洗好的水果走進來,把一盤草莓放在他麵前,“醫生說你可以多吃點新鮮水果,補充維生素。”
房昀舒拿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裡。
“哥,”他忽然開口,聲音有些發緊,“我……我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也不知道怎麼照顧自己,可能會給你們添麻煩。”
洛家大哥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傻小子,家人之間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不記得就慢慢想,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教你。你隻要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房昀舒的眼眶瞬間熱了。他低下頭,把臉埋在膝蓋上,不讓他們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睛。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話,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沒關係”“我們教你”。
在那個黑暗的世界裡,他隻有做得好才能不被打罵,一旦出錯,迎來的隻會是冰冷的鎖鏈和藥味。
“對不起。”他悶聲說。對不起,我不是你們的兒子;對不起,我騙了你們;對不起,我舍不得離開這份溫暖。
洛母連忙拉起他,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傻孩子,跟我們說什麼對不起。以後有我們在,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房昀舒抬起頭,看著洛母泛紅的眼眶,看著洛家大哥溫和的眼神,心裡暗暗下定了決心。
就算他是假的,就算他什麼都不懂,他也要努力學著做一個好兒子、好弟弟,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對他們。
反正洛昭昭不在了,就讓他替洛昭昭,好好享受這份愛,也好好守護這份愛吧。
夕陽漸漸沉了下去,病房裡的燈光亮了起來,暖黃的光落在三個人身上,安靜又溫馨。
房昀舒拿起一顆草莓,遞到洛母嘴邊,看著她笑著咬下去,自己也跟著笑了。
也許,這份自私,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最珍貴的禮物。
元菱軒家的露台還亮著盞暖燈。
宮翊修坐在藤椅上,指尖夾著半杯威士忌,卻沒沾過唇。
石桌上已經空了兩個酒瓶,夜風一吹,他身上的酒氣混著煙草味,漫得滿露台都是。
“少喝點。”屈望榭走過來,伸手想抽走他手裡的杯子,語氣帶著慣有的沉穩,“醫生怎麼跟你說的?你這身體,經不起這麼造。”
宮翊修偏手躲開,仰頭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體燒得喉嚨發疼,眼底卻沒半點波瀾。
“沒乾什麼。”他聲音發啞,視線落在遠處模糊的城市燈火上,“就是想喝點。”
“想喝點?”元菱軒端著杯檸檬水走過來,語氣裡滿是嘲諷,指尖捏著鼻子扇了扇。
“我看你是想死。你自己聞聞身上這味,酒氣混著煙味,跟個沒人管的醉鬼似的,哪還有半點老板的樣子?”
宮翊修沒反駁,隻是又倒了半杯酒。
他其實沒什麼醉意,隻是想借著酒勁,讓心裡那點空落落的感覺淡一點。
白天在醫院見到“洛昭昭”的畫麵,像根細刺,明明不痛,卻總在眼前晃。
“是因為洛昭昭?”屈望榭看出了他的不對勁,語氣放軟了些,“下午小江跟我說,你在醫院碰到他了。”
宮翊修捏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不是。”他低聲說,“我就是……覺得有點累。”
“累?”元菱軒挑眉,在他對麵坐下,“當初你為了把人捆在身邊,連公司都不管,那時候怎麼不說累?現在人走了,你倒開始矯情了?”
這話像根針,輕輕紮了他一下。宮翊修閉了閉眼,想起從前的日子。
現在,他真的失去了。或者說,他早就失去了。
“我見到他了。”宮翊修忽然開口,“他說他叫房昀舒,不認識我,也不認識洛家人。”
元菱軒和屈望榭對視一眼,都沒說話。他們都知道宮翊修對洛昭昭的執念有多深,也知道這幾年他過得有多擰巴。
“挺好的。”宮翊修又喝了一口酒,嘴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他忘了也好,不用再記著那些糟心事。我也……不用再記著了。”
夜風更涼了,吹得他頭發有些亂。
屈望榭把一件外套遞給他:“彆硬撐了,身體是自己的。真覺得累,就好好歇著,公司有我和元菱軒盯著,出不了事。”
元菱軒也收起了毒舌,扔給他一顆薄荷糖:“行了,彆在這兒裝深沉。明天我讓廚房給你燉點湯,補補你這快散架的身子。”
宮翊修捏著那顆薄荷糖,糖紙在指尖作響。
或許,元菱軒說得對,他不該再揪著過去不放。剩下的日子,好好活著,才是對自己,也是對那個“洛昭昭”最好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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