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顓頊有三個兒子,死後變成了疫鬼。一個住在長江裡,是傳播瘧疾的瘧鬼;一個住在若水裡,是作祟的魍魎鬼;還有一個躲在人家裡,專門嚇唬小孩,叫小鬼。所以每到新年,朝廷會命令方相氏帶領眾人舉行“肆儺”儀式,驅趕這些疫鬼。
挽歌是喪家辦喪事時唱的歌,是拉靈柩的人互相應和的聲音。挽歌有《薤露》《蒿裡》兩章,是漢朝田橫的門客創作的。田橫自殺後,門客們為他悲痛,創作了悲歌。《薤露》說人就像薤菜上的露水,容易乾枯消失;《蒿裡》則說人死後,魂魄會回到蒿裡這個地方,所以有這兩章挽歌。
阮瞻,字千裡,一直堅持“無鬼論”,沒人能反駁他,他也常說這套理論能說清陰陽鬼神之事。某天有位客人通報姓名來拜訪,寒暄過後聊起名理學問。客人很有辯才,和阮瞻聊了很久,談到鬼神時,兩人反複爭辯,最後客人辯輸了,突然變臉說:“鬼神是古今聖賢都認可的,你怎麼能說沒有?我就是鬼。”說完變成怪異模樣,很快消失。阮瞻愣在原地,臉色極差,過了一年多就病逝了。
吳興人施續任尋陽督,很會辯論,他有個門生也懂道理,一直主張無鬼論。某天有個穿黑衣白夾衣的客人來,和門生聊天,聊到鬼神時,兩人談了很久,客人辯輸了,說:“你言辭巧妙,但道理站不住腳,我就是鬼,怎麼能說沒有?”門生問:“你為什麼來?”鬼答:“我受差遣來抓你,明天吃飯時就是你的死期。”門生苦苦哀求,鬼問:“有和你長得像的人嗎?”門生說:“施續手下的都督和我像。”鬼就和門生一起去找都督,和都督對坐後,鬼拿出一把一尺多長的鐵鑿,按在都督頭上,用錘子砸。都督說:“頭有點疼。”很快疼得更厲害,一頓飯的功夫就死了。
蔣濟字子通,是楚國平阿人,在魏國任領軍將軍。他妻子夢見死去的兒子哭著說:“生死不同路,我生前是卿相子孫,現在在地下做泰山郡的伍伯差役),過得憔悴困苦,沒法說。現在太廟西邊的歌者孫阿被召去當泰山令,希望母親跟父親說,托孫阿把我調到舒服的職位。”說完妻子驚醒,第二天告訴蔣濟,蔣濟說:“夢是假的,不值得奇怪。”傍晚妻子又夢見兒子說:“我來迎接新泰山令,在太廟下等他出發,趁機回來。新令明天中午出發,出發前事多,我沒法再回來,就此永彆。父親意誌堅定,難說服,所以我跟母親說,希望再勸勸他,何必不試試呢?”還詳細說了孫阿的模樣。天亮後妻子再勸蔣濟:“就算夢是假的,這也太具體了,試試又何妨?”蔣濟就派人去太廟找孫阿,真找到了,模樣和兒子說的一模一樣。蔣濟哭著說:“差點對不起我兒。”隨後見孫阿,說了此事。孫阿不怕死,反而高興能當泰山令,怕蔣濟不信,說:“要是真像您說的,正合我意,您兒子想要什麼職位?”蔣濟說:“給他地下舒服的差事就行。”孫阿答應照辦,蔣濟重賞了他。蔣濟想儘快知道結果,從領軍府門口到太廟,每十步放一個人傳消息。辰時傳來孫阿心痛,巳時說病情加重,中午就傳來孫阿死了。蔣濟說:“雖然為兒子不幸難過,但也高興死者有知。”一個多月後,兒子又托夢給母親說:“我已經被調到錄事的職位了。”
漢朝令支縣有座孤竹城,是古代孤竹君的國家。靈帝光和元年,遼西人看見遼水裡漂著一口棺材,想劈開,棺材裡有人說:“我是伯夷的弟弟孤竹君,海水衝壞了我的棺材,所以漂流到這,你們劈我棺材乾什麼?”人們害怕,不敢劈,還為孤竹君建廟祭祀。後來有官吏百姓想打開棺材看,都沒生病就死了。
溫序字公次,是太原祁縣人,任護軍校尉時,巡視隴西被隗囂的部將劫持,部將想逼他投降。溫序大怒,用符節打死了一人,敵兵衝上來要殺他,荀宇攔住說:“這是義士,想為氣節而死。”於是賜他劍讓他自儘。溫序接過劍,把胡須含在嘴裡,歎道:“不能讓胡須沾土。”隨後自刎而死。更始帝同情他,就把他的靈柩送到洛陽城外安葬,並建了墳墓。他的長子溫壽任印平侯,夢見溫序說“長久在外,思念家鄉”,溫壽就辭官,上書請求把父親的靈柩送回家鄉安葬,皇帝答應了。
漢朝南陽人文穎,字叔長,建安年間任甘陵府丞,路過某地住宿,半夜三更夢見一人跪著說:“我祖先把我葬在這,洪水衝淹墳墓,棺材一半泡在水裡,我沒法取暖。聽說您在這,所以來求您,明天希望您留一會兒,幫我把棺材遷到乾燥的高處。”鬼掀開衣服給文穎看,發現衣服已經全濕了。文穎心裡難過,很快就驚醒了,於是跟手下說這事,手下說:“夢是假的,有什麼奇怪的。”文穎回到原來的地方睡覺,又夢見鬼說:“我把難處告訴你,你怎麼不可憐我呢?”文穎在夢裡問:“你是誰?”鬼答:“我本是趙國人,現在歸汪芒氏的神靈管。”文穎問:“你的棺材在哪?”鬼答:“就在您帳篷北邊十幾步的水邊枯楊樹下,天亮後我就沒法見您了,您一定要記著。”文穎答應後驚醒。天亮要出發時,文穎說:“就算夢是假的,這也太真切了。”手下說:“耽誤一會兒驗證下也沒什麼。”文穎就帶十幾人順著水邊找,真找到一棵枯楊樹,說:“就是這。”於是命人往下挖,很快就挖到了棺材,發現棺材已經朽壞,一半泡在水裡。文穎對下手說:“以前聽人說夢是假的,可民間傳說也不是沒依據。”隨後幫鬼遷了棺材,安葬好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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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九江人何敞任交州刺史,巡視到蒼梧郡高要縣時,傍晚住在鵠奔亭,半夜時分,有個女子從樓下出來,說:“我姓蘇,名娥,字始珠,本是廣信縣修裡人。早年父母雙亡,沒兄弟,嫁給同縣施家,可惜丈夫死了,我有一百二十匹雜色絲綢,還有個婢女叫致富。我孤苦體弱,沒法生活,想去鄰縣賣絲綢,便從同縣男子王伯那租了一輛牛車,花了一萬二千錢,載著我和絲綢,讓致富趕車,前年四月十日到了亭外。當時天快黑了,沒行人,我不敢再走,就留在亭外,致富突然腹痛。我去亭長家要水和火,亭長龔壽拿著戈戟來到車旁,問我:‘夫人從哪來?車上裝的什麼?丈夫在哪?為什麼獨自出行?’我答:‘何必問這些?’龔壽就抓著我的胳膊說:‘年輕人喜歡漂亮的,希望能快活快活。’我害怕不從,龔壽就用刀刺我腰側,我當場就死了,他又刺死致富。龔壽在樓下挖坑,把我埋在下麵,婢女埋在上麵,隨後拿走了財物,殺了牛,燒了車,把車的碎片和牛骨藏在亭東的空井裡。我含冤而死,對上天悲痛,沒地方告狀,所以來投奔您這位賢明的刺史。”何敞問:“現在要挖出你的屍體,用什麼驗證?”女子說:“我上下穿白衣,穿青絲鞋,還沒腐爛,希望您幫我聯係家鄉人,把我的屍骨和丈夫合葬。”何敞派人去挖,果然如女子所說。他立刻趕回,派人抓龔壽,拷問後龔壽全招了。又派去廣信縣核查,發現和蘇娥說的完全一致,龔壽的父母兄弟也全被抓入獄。何敞上奏朝廷,按常規律法,殺人不會株連家族,但龔壽是主犯,隱藏罪行多年,國法難容,而且鬼神告狀千年難遇,請求把龔壽一家都斬了,以此彰顯鬼神有靈,輔助陰間懲處惡人。朝廷批複同意了。
濡須口有一艘大船,翻在水裡,水淺時就會露出來,老人說:“這是曹操的船。”曾有個漁人晚上住在船旁,把自己的船係在大船上,夜裡聽到船上有竽、笛、弦樂的聲音,還有特彆的香氣。漁人剛睡著,就夢見有人趕他走,說:“彆靠近官妓。”民間相傳:“曹操當年載著歌妓,船在這翻了,至今還在水裡。”
夏侯愷字萬仁,生病去世了。他的族人苟奴平時能看見鬼,看見夏侯愷多次回來,就想牽走自己的馬,還讓他的妻子生病。夏侯愷戴著平上幘一種帽子),穿著單衣,坐在生前常坐的西壁大床,向人要茶喝。
諸仲務有個女兒叫顯姨,嫁給了米元宗,生孩子時死在了家裡。按照習俗,生孩子死的人,要用墨在臉上點標記,顯姨的母親不忍心,諸仲務就偷偷給女兒點了墨痕,這事也沒人看見。米元宗任始新縣丞時,夢見妻子來,上床後,米元宗清楚看見妻子臉色白皙,臉上有黑點。
晉朝新蔡王司馬昭平,他的牛車放在大廳裡,夜裡牛車無故自己衝進書房,撞牆後又衝出來。後來又多次聽到四周有呼喊、攻擊的聲音,昭平就召集人手,準備好弓箭防備。聽到聲音就射箭,鬼竟然迎著箭接了好幾支,箭都掉在地上。
三國吳國赤烏三年,句章人楊度去餘姚,夜裡趕路時,有個少年拿著琵琶求搭車,楊度答應了。少年彈了幾十首琵琶曲,彈完突然吐舌頭、瞪大眼睛嚇唬楊度,然後離開了。楊度又走了二十多裡,遇到一個自稱“王戒”的老人,再次讓老人搭車。楊度說:“剛才有個鬼彈琵琶,聲音很悲涼。”老人說:“我也會彈。”說完就變成之前那個鬼,又吐舌瞪眼,楊度嚇得差點喪命。
琅琊人秦巨伯六十歲時,曾在夜裡喝酒趕路,路過蓬山廟,突然看見兩個孫子來迎接他。孫子攙扶他走了一百多步,突然按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罵道:“老東西!你某天打我,現在我要殺了你。”秦巨伯想起那天確實打過孫子,於是就假裝死了,孫子們這才放了他離開。秦巨伯回家後想教訓兩個孫子,孫子們是又驚又冤,磕頭說:“我們做子孫的怎麼會乾這種事?恐怕是鬼魅假扮的,求您再試試。”秦巨伯醒悟,幾天後假裝喝醉,又去蓬山廟附近,果然又有“孫子”來扶他。他立刻抓住對方,鬼魅動不了,帶回家一看,發現是兩個鬼。秦巨伯用火烤它們,鬼的腹背都被烤裂,扔到院子裡,夜裡就消失了。秦巨伯沒殺成鬼很遺憾,一個多月後,又假裝喝醉夜裡出門,懷裡藏了刀,家人不知道。到了深夜他還沒回來,真孫子擔心他又被鬼困住,就一起去接他,秦巨伯竟然把孫子當成鬼殺了。
漢朝武建元年,東萊有個姓池的人,家裡經常釀酒。一天,來了三個奇特的客人,拿著麵食來,要酒喝。喝完酒客人就走了,沒多久有人來說,看見三個鬼在樹林裡喝得大醉。
吳國先主孫權殺了武衛兵錢小小,後來錢小小的鬼魂出現在大街上,找到租車人吳永,讓吳永送一封信到街南的廟裡,借兩匹木馬。吳永用酒灑在木馬上,木馬竟變成了真馬,馬鞍韁繩都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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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人宋定伯年輕時,夜裡趕路遇到鬼,宋定伯問對方是誰,鬼說:“我是鬼。”鬼又問:“你是誰?”宋定伯騙它說:“我也是鬼。”鬼問:“要去哪?”宋定伯答:“去宛市。”鬼說:“我也去宛市。”於是一人一鬼一起走。走了幾裡,鬼說:“步行太慢,我們可以輪流背對方,怎麼樣?”宋定伯說:“好。”鬼先背宋定伯走了幾裡,說:“你太重了,難道不是鬼?”宋定伯說:“我是新鬼,所以身體重。”接著宋定伯背鬼,感覺鬼幾乎沒重量。輪流背了幾次後,宋定伯又問:“我是新鬼,不知道鬼怕什麼?”鬼答:“隻怕人吐唾沫。”兩人繼續走,遇到一條河,宋定伯讓鬼先過河,聽不見鬼走路的聲音;宋定伯自己過河時,發出嘩嘩的水聲。鬼又問:“怎麼有聲音?”宋定伯說:“剛死不久,不習慣過河,彆奇怪。”快到宛市時,宋定伯把鬼背在肩上,緊緊抓住。鬼大喊,聲音刺耳,求宋定伯放它下來,宋定伯不聽,直接到宛市把鬼放在地上,鬼變成了一隻羊。宋定伯怕它再變,就朝它吐唾沫,然後把羊賣了,得了一千五百錢才離開。當時石崇還說過:“定伯賣鬼,得錢千五。”
吳王夫差的小女兒叫紫玉,十八歲,才貌雙全。少年韓重十九歲,有才華,紫玉非常喜歡他,兩人就在私下通信,紫玉答應嫁給韓重。韓重去齊、魯之地求學,臨走前囑咐父母向吳王求親,吳王大怒,不答應。紫玉傷心鬱結而死,被葬在閶門之外。三年後韓重回來,問父母求親的事,父母說:“吳王大怒,紫玉已經氣死下葬了。”韓重悲痛大哭,備了祭品去紫玉墓前祭拜。紫玉的魂魄從墓裡出來,見了韓重流淚說:“當初你走後,我讓父母向父王求親,以為能如願,沒想到分彆後我遭此厄運,怎麼辦!”紫玉轉頭,伸長脖子唱道:“南山有烏鴉,北山設羅網;烏鴉已高飛,羅網能怎樣!我想跟你走,讒言卻太多。悲傷積成病,死在黃土下。命運太不幸,冤屈向誰訴!鳥類的首領,名叫鳳凰;雌鳥失雄鳥,三年都悲傷;雖有其他鳥,無法成配偶。我這卑微貌,幸遇你榮光。身遠心相近,怎能暫相忘。”唱完抽泣流淚,邀請韓重回墓裡。韓重說:“生死不同路,我怕有過錯,不敢答應。”紫玉說:“生死不同路我也知道,但這次分彆後,就再也沒機會相見了。你是怕我做鬼害你嗎?我真心待你,難道你不信?”韓重被打動,便送她回墓。紫玉和他飲酒宴樂,留他住了三天三夜,行了夫妻之禮。韓重臨走時,紫玉拿出一顆一寸大的明珠送他,說:“父王既毀我名聲,又斷我心願,我沒什麼好說的!你要保重身體,若到我家,替我向父王問好。”韓重出墓後,去見吳王,說了這件事。吳王大怒:“我女兒已死,你竟敢編造謠言玷汙她的亡靈,肯定是你挖墓偷了東西,假托鬼神!”於是下令抓韓重,韓重逃走,去紫玉墓前訴說。紫玉說:“彆擔心,我現在就回去告訴父王。”吳王正在梳妝,突然看見紫玉,又驚又悲又喜,問:“你怎麼活過來了?”紫玉跪下說:“當初韓重求親,父王不答應,我名聲被毀、情義斷絕,才自己斷送性命。韓重從遠方回來,聽說我死了,備了祭品來墓前祭拜,我被他的深情打動,就和他相見,還把明珠送他,不是他挖墓偷的,求父王彆追究他。”吳王夫人聽說後,出來抱紫玉,紫玉卻像煙一樣消失了。
隴西人辛道度遊學,走到雍州城外四五裡時,看見一座大宅院,有個青衣女子在門口。辛道度到門口求飯吃,女子進去告訴秦女,秦女下令讓他進來。辛道度走進閣樓,秦女坐在西邊的榻上,辛道度報上姓名、問候過後,秦女讓他坐在東邊的榻上,隨即備了酒菜。吃完飯,秦女對辛道度說:“我是秦閔王的女兒,曾許配給曹國,不幸沒嫁就死了,已經死了二十三年,獨自住在這宅子裡,今天你來了,願和你做夫妻,住三晚。”三日後,秦女主動說:“你是活人,我是鬼,我們有緣分,隻能住三晚,不能久留,否則會有災禍。但這兩晚相處,還沒儘情意,既然要分彆,我得給你留個信物。”說完讓人拿起床後的盒子,取出一個金枕送給辛道度,然後兩人揮淚告彆,秦女派青衣女子送辛道度出門。辛道度走了沒幾步,宅院就不見了,隻剩一座墳墓。他慌忙離開,摸了摸懷裡的金枕,沒什麼異常。後來辛道度到了秦國,在集市上賣金枕,恰巧遇到秦王妃東遊,王妃看見辛道度賣金枕,懷疑是自己女兒的,就要來查看,問辛道度金枕從哪來,辛道度把事情全盤說出。王妃聽後悲痛不已,但還是懷疑,就派人挖開女兒的墓,打開棺材查看,陪葬的東西都在,唯獨少了金枕;檢查屍體,和辛道度說的“相處”情景一致,王妃才相信。她感歎:“我女兒太有靈性了,死了二十三年,還能和活人交往,你真是我真正的女婿。”於是封辛道度為駙馬都尉,賜給他金銀、絲綢、車馬,讓他回本國。從此,後人把女婿稱為“駙馬”,現在的國婿也叫“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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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有個談生,四十歲還沒妻子,常情緒激動地讀《詩經》。一天半夜,有個十五六歲的女子來,容貌服飾天下無雙,向談生提出做夫妻,還說:“我和彆人不一樣,彆用燈照我,三年後才能照。”談生答應下來,於是兩人成了夫妻,還生了個兒子。兒子兩歲時,談生忍不住,夜裡等女子睡著後,就偷偷用燈照她,發現她腰以上長了肉,像活人一樣,腰以下隻有枯骨。女子醒後說:“你辜負我了!我快要複活了,為什麼不能再忍一年,非要照我?”談生哭著道歉,女子卻不停說:“我和你雖要永彆,但可憐我兒子,如果以後你窮得養不起他,就暫時跟我去,我給你留些東西。”談生跟著她去了一座華麗的殿堂,裡麵的器物都很珍貴。女子拿一件珠袍給談生,說:“靠這個能養活自己。”又撕下談生的衣角留作紀念,然後離開了。後來談生拿著珠袍去集市賣,睢陽王家人買了珠袍,給了談生一千萬錢。睢陽王認出珠袍說:“這是我女兒的袍服,怎麼會在集市上?肯定是挖墓偷的!”於是派人抓來談生拷問,談生如實相告。睢陽王還是不信,便派人去看女兒的墓,墳墓完好如初,打開棺材後,卻在棺蓋下發現了談生的衣角;於是叫談生的兒子來,孩子長得很像睢陽王的女兒,睢陽王這才相信,立刻召見談生,又賞賜他財物,認他做女婿,還上表推薦談生的兒子做了郎中。
範陽人盧充,家西邊三十裡有座崔少府的墓。盧充二十歲時,冬至前一天,去家西邊打獵玩,看見一隻獐子,便拉弓射中,獐子倒地後又站起來跑了。盧充追著獐子,不知不覺就跑遠了,忽然看見道路北邊一裡左右有座高門瓦房,四周像官府宅院,獐子卻不見了。門口有個侍從在鈴下喊“客人請進”,盧充問:“這是誰的府第?”侍從答:“是崔少府的府第。”盧充說:“我衣服破舊,怎麼能見少府?”立刻有人拿來一包新衣服,說:“府君送您的。”盧充穿上新衣服進去見崔少府,報上姓名後,兩人喝了幾輪酒、吃了些肉。崔少府說:“你父親不嫌棄我家出身低微,最近寄信來,為你求娶我女兒,所以我來接你。”還拿出信給盧充看。盧充父親去世時他雖年幼,但認識父親的筆跡,當即抽泣著答應了婚事。崔少府下令內宅:“盧郎來了,讓小姐梳妝準備。”又對盧充說:“你去東廊等候,到黃昏再舉行婚禮。”後來內宅下人稟報:“小姐梳妝好了。”盧充到東廊,崔小姐已下車,站在席前,兩人相對行禮成婚。盧充住了三天,崔少府說:“你可以回去了,我女兒有懷孕的跡象,如果生男孩,就把孩子送還給你,彆懷疑;如果生女孩,就留給我自己養。”然後下令外麵備好車馬送客人。盧充告辭,崔少府送他到中門,握手流淚。出門後,盧充看見一輛牛車,由青衣人駕駛,還看見自己原來穿的衣服和弓箭放在門外。很快又有侍從拿來一包衣服給盧充,說:“剛結親就分彆,實在讓人惆悵,再送您一套衣服,被褥也一起送您。”盧充上車後,車跑得像閃電一樣快,很快到家。家人見到他又悲又喜,追問之下才知道崔少府是死人,盧充進了墳墓,大家都很懊悔。分彆四年後的三月三日,盧充在水邊玩耍,忽然看見水邊有兩輛牛車,時沉時浮,不久靠近岸邊,和盧充一起的人都看見了。盧充過去打開車後門,看見崔小姐和一個三歲的男孩坐在裡麵。盧充很高興,想拉崔小姐的手,崔小姐指著後麵的車說:“府君在裡麵。”盧充就去拜見崔少府,崔小姐把男孩抱給盧充,還送他一個金鋺一種容器),並贈詩:“靈芝質地亮堂堂,光彩豔麗多美好!花開時雖顯豔麗,奇特之處更神妙。含著花苞未開放,仲夏卻遭霜打枯。榮耀永遠藏地下,世間再無施展時。沒悟陰陽變化理,賢士忽然來相見。相聚短來離彆快,都因神靈來安排。拿什麼贈我親人?金鋺可給孩子用。恩愛從此要斷絕,肝腸寸斷多悲傷。”盧充接過孩子、金鋺和詩,兩輛牛車突然不見了。盧充帶孩子回去,在場的人都以為孩子是鬼魅,遠遠朝他吐唾沫,孩子卻沒變化。有人問孩子:“誰是你父親?”孩子徑直撲進盧充懷裡。大家起初又怪又怕,傳閱崔小姐的詩後,都感慨死生之間竟能相通。後來盧充乘車去集市賣金鋺,故意把價格定得很高,不想很快賣掉,希望有人認識。不久有個老婢女認出金鋺,回去告訴主人:“集市上有個人乘車,在賣崔小姐棺材裡的金鋺。”主人是崔小姐的親姨母,派兒子去看,果然像婢女說的那樣。崔小姐的表哥上車,問了盧充的姓名,說:“我姨母嫁給崔少府,生了個女兒,沒出嫁就死了,家裡人疼她,送了一個金鋺放在棺材裡,你能說說金鋺的來曆嗎?”盧充把事情經過說了,表哥也悲傷落淚,回去告訴母親。姨母立刻讓人去盧充家接孩子來看,親戚們都來聚會,孩子有崔家的模樣,又像盧充。孩子和金鋺都驗證了事情的真實性,姨母說:“我外甥女是三月末出生的,她父親說‘春’是溫暖的意思,希望孩子健康強壯,就給孩子取名溫休。”溫休的名字,其實是“幽婚”的預兆,早就顯現了。後來溫休成了有才能的人,做過郡守、二千石的官,子孫後代也都是做官的,代代相傳。直到現在,他的後代盧植,字子乾,聞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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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時,汝南汝陽縣的西門亭有鬼魅,賓客在亭裡住宿,總會死亡。那些被鬼魅侵害的人,都掉頭發、失精神。有人問原因,說:“之前這亭就有怪物。後來,郡裡的侍奉掾宜祿人鄭奇路過,在離亭六七裡的地方,有個端正的婦人求搭車,鄭奇起初不願意,後來還是讓她上了車。到亭裡後,鄭奇要去樓上,亭卒說:“樓不能上。”鄭奇說:“我不怕。”當時天已黑,鄭奇還是上了樓,和婦人一起住下。天沒亮鄭奇就出發了,亭卒上樓打掃,看見一個死婦人,大驚,跑去告訴亭長。亭長敲鼓召集附近官吏,一起查看,發現是亭西北八裡處吳家剛去世的婦人,夜裡要入殮時,燈火滅了,等燈火重新點上,屍體就不見了。吳家的人來把屍體抬走了。鄭奇出發後走了幾裡,肚子痛,到南頓縣的利陽亭時,腹痛加劇,死了。從此再也沒人敢上西門亭的樓。
潁川人鐘繇,字元常,曾好幾個月不上朝,神情態度很反常。有人問他原因,鐘繇說:“常有個美女來,長得特彆美。”問的人說:“肯定是鬼魅,該殺了它。”後來美女再來時,沒立刻進屋,停在門外。鐘繇問:“為什麼不進來?”美女說:“您有殺我的念頭。”鐘繇說:“沒有。”反複叫她進來,美女才進屋。鐘繇心裡雖有殺意,又有些不忍心,但還是揮刀砍她,砍傷了她的大腿。美女立刻跑出去,用新棉花擦血,一路滴著血離開。第二天,鐘繇派人順著血跡找,找到一座大墳墓,棺材裡有個美女,身體像活人一樣,穿著白絹衫、紅繡背心,左大腿受了傷,正用背心裡的棉花擦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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