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新一期的《加州紀事報》,帶著那幅名為《馬林縣的眼淚》的照片,出現在全美各大城市時,愛爾蘭移民社群直接炸了!
從紐約五點區的公寓,到波士頓南部的碼頭工會,再到芝加哥的屠宰場,憤怒,無處不在!
“暴行!這是他媽的軍隊才會乾的暴行!”
在舊金山的一家愛爾蘭酒館裡,一個剛下工的鐵路工人憤憤不平:“他們燒了我們的教堂!還毆打我們的女人和孩子!就因為那群匪幫,碰巧也是愛爾蘭人??”
“這是屠殺!是迫害!”
另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已是淚眼婆娑:“我們在愛爾蘭被英國佬欺負,我們逃到這裡,以為這裡是自由之地!”
“我們為這個國家修鐵路,挖隧道,流血流汗!可沒想到,他們卻像對待印第安人一樣對待我們!”
“反抗!必須反抗!”
年輕人直接跳上桌子,振臂高呼:“我們不能再像綿羊一樣任人宰割!如果法律不保護我們,我們就用自己的拳頭和槍來保護自己!”
怒火,在每一個愛爾蘭裔社區燃燒。
在美國主流社會,輿論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論調。
在一間雪茄俱樂部裡,幾個紳士,正品嘗著古巴雪茄,討論著報紙上的新聞。
“做得對啊。”
一個銀行家彈了彈煙灰:“我甚至認為,巴克還是太仁慈了。”
“他應該把那片棚戶區裡所有達到持槍年齡的男人,都吊死在樹上。”
“沒錯。”
旁邊工廠主也表示讚同:“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中的哪一個,在白天是你的雇工,到了晚上,就會變成蒙麵的劫匪。”
“看看那群匪徒的戰鬥力,那絕不是普通的烏合之眾。”
“我敢打賭,他們背後,肯定有愛爾蘭社區在支持!”
“這就是問題所在。”
銀行家總結道:“他們抱團,排外,信奉他們那天主教,根本就不能真正融入我們這個國家。”
“現在,他們又有了這麼嚇人的暴力傾向,我覺得,是時候重新審視我們的移民政策了。”
“就應該禁止愛爾蘭人入境,而那些已經在這裡的,全都趕回他們那座瘟疫肆虐的破島上去!”
“可他們畢竟是白人,比那些黃皮猴子和黑鬼要可靠得多。”
“可靠?”
工廠主嗤笑一聲:“一個會隨時在你背後捅刀子的白人,和一個隻會埋頭乾活、不敢反抗的黃種人,你選哪個?”
“至少後者不會燒了你的莊園,還割下你的腦袋!”
……
瑪琳農場。
小樓裡,洛森坐在舒適的扶手椅上,手裡,也拿著一份同樣的報紙。
報紙上,那個愛爾蘭老婦人哭嚎的特寫,占據了巨大的版麵。
那張蒼老又絕望的臉,足以讓任何一個心存善念的人為之動容。
但洛森卻絲毫不為之所動。
他不會同情任何一個愛爾蘭人。
更不會考慮這些人是不是無辜的。
這是一場戰爭,一場你死我活的種族戰爭!
至於他們是不是無辜的,這重要嗎?
當丹尼斯·科爾尼領導的工人黨,在舊金山的街頭,高喊著“中國人必須滾出去”的口號,煽動著暴徒去焚燒唐人街的時候,他們考慮過中國人是不是無辜的嗎?
當華工拿著白人一半的薪水,卻要承受著十倍的欺淩與壓榨時,有誰,曾為他們說過一句公道話嗎?
沒有。
這個時代,這個國家,就是一頭巨大而血腥的鬥獸場。
這不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